手指摸向他的眉目,像是要把他的面容深深记在心里似的,“我回个电话,你早点睡,明天上午十点有课,不要睡过头了。”
沈玉铮哪能睡着,一夜无眠,闻淞与他十指相扣,无形中,让他酸涩的心口涌进些许甜蜜,抚慰了悲哀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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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钱雅来到A市的第五天,一直没找到机会与闻淞相见,聪明人会话就是如此简单,他知道闻淞故意吊着她呢,借着她按捺不住的心思令她让步。
让对方的事情明显大于自己的野心,他能等,她亦是。
她十二岁出国,十八岁回了H市举办成人礼,定居国外结婚生子,回国的次数寥寥无几,更别提A市,在国际也是出了名的,一半外国人向往,但她确确实实,是第一次来。
闻淞先敲门,再推门,“久等了。”
他在对面坐下,无暇欣赏窗外的风景,开门见山,“你什麽时候准备自首,今天丶明天丶後天?”
“闻总思考了一个月,总该想清了吧?”钱雅滴水不漏,“我们先签合同。”
她要方盛的投资,也要善杭的项目转让。
狮子大开口。
项目竞标他参与率极低,若是他的心血,他或许为了省一事,可能会同意转让,但主要付出人是闻淅,他不可能拿对方的项目满足她的贪得无厌。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同意投资。”她转身要走,闻淞一句话挽留住了他,“但是你别急,我刚得到消息,你的前夫好像活不久了吧,我们方盛的人脉你是知道的,全球的顶尖医生任你挑。”
“可是我忍耐是有期限的,你一次次的加码,以为拿准了我的弱点,但你要是打听打听,你会发现,我根本没有弱点,你调查的都是别人根据你的内心,营造的假象。”
“你的女儿,你的前夫,别把我逼急了。”之前的闻淞摇摆不定,那是因为沈玉铮没有完完全全地给出他答案,现在明了了,他的心也不再惘然了。
他大有种同归于尽的气势,说道:“证据可以是我私自勾结贿赂你们敬爱的市长李咏海,滥用权职拿到的,也可以是你亲自呈现的,钱金雅,你选择哪一个?”
他坐在那里依旧稳如泰山,“你和钱金耀龙凤胎,是他的亲姐姐,血浓于水,我不敢保证,我签了合同给了你想要的,你却突然反水。”
“你国外的公司是靠你爸妈才得以起家的吧,钱金耀出了事,国内公司受到影响,你国外的也不能幸免。”
闻淞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竟然你们家可以目无王法,那我也可以,你想体会失去亲人却无力挽回的无助吗?或者说,你也想尝尝被权势压制的滋味。”
“三分钟……”闻淞转而道,“十分钟,我对你够宽容了吧?”
闻淞不想将事情说这麽绝,但对方非要逼他当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的人正在路上,不信你打个电话给你女儿试试看,是不是有个陌生叔叔在找他。”
是他错了,将事情理想化,企图用文明解决办法。
昨夜的沈玉铮狠狠戳中了他的心脏,他想让对方开心,只是可惜,途径只有一个。
钱雅笑得很大声,好久没听到有人喊她钱金雅了,“我不喜欢我那个弟弟,钱金雅这个名字也不要喊,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真敢为了一个男人那麽豁的出去,拿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名誉做赌注。”
“我不要你的项目,你的投资,还我女儿,把我前夫治好。”
“投资还是要给的,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方盛有幸与钱总达成合作呢?”闻淞带了助理过来,响铃半秒挂断,不出十秒,助理推门而入,手上是一份新拟的合同。
助理只当闻淞今日是单纯来谈合作的,不用他多说,递上合同自动退出房间。
这份合同只有他一个人看过,这样的“赃物”,知道的人越少,他越是心安。
钱雅此时笑不出来,是她蠢,误以为闻淞不会为了一个人拼命到这个地步,“你这是把你自己的命赌上了?”
字里行间,写得分明,标注得清晰,钱雅脊背发凉,她算是知道了,来了A市,她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闻家的根基在A市,相当于她走进了恶魔的老巢。
“不,这是你的命。”闻淞指正他,“你作为案件知情人,视而不见,你以为你逃得过吗?论罪名,我比你轻,我只是胁迫你说出真相而已,并没有实质性伤害。”
“何况,我不会傻到,把我自己的命,和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