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的鞋子,衣裳,绣件,几乎是孝敬给长辈的基本配置。
“绣自然要绣的,但就别折腾这些大件好吗?随大流不出错就行了,没那个本事还是藏拙吧。”
陆氏是本着让女儿出一回风头的心思,想好好教着女儿绣几个拿得出手的大件出来。没想到秦家姑娘擅长绣活,别到时候成了东施效颦,徒惹人对比着笑话女儿,反倒是得不偿失。
“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小件东西也务必要精细些,不比别人强,总不能差太多。”
听母亲说完,宁璇就知道她心里头放下了,赶紧抱住母亲,“女儿遵命。”
有了女儿的嫁妆要忙,陆氏每日过的不知有多充实,再加上不时有客来访,别说程敏了,就是宁珉,陆氏都快忘了他是谁。
直到一日有人来访,来的是熟人江夫人,说是老家给捎带来了一些土産,拿了一些过来,给他们尝个鲜。然後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出程敏正在给宁珏相看的事来。
“不是京官,是来京中述职的。一家子暂时凭了房子住在京里,正在走动关系,想挪个好点的地方。那家子的女儿倒和你们家大姐差不多大,想趁着这个机会,就在京里定一桩合适的婚事。”
“那岂不是比宁珏大个一二岁。”若是以前,陆氏定然是不解,宁珏年纪小又是男孩子,这麽早定亲做什麽。
可是自从打女儿那知道了宁珏的心智有问题,再一听这事,便知道,程敏是怕纸不包住火,趁着没人知道,赶紧定下来。
“二夫人的意思好像是宁珏有些调皮,找个大一二岁的好弹压,也知道心疼人。嗨,你看我,说这些干什麽,我今儿来,明明是替人传话的,上回你见过的黄夫人,下个月她家娶媳妇,让我们都去热闹呢。本来是要亲自来的,正好我在,就取了贴子替她跑一趟。”
于是就着黄夫人娶媳妇的事,又聊了好半天,陆氏才送走江夫人。
陆氏低头想了想,便问巧珍,“你说,江夫人过来的意思是什麽?请帖只是个借口吧,是为了告诉我程敏在给儿子相看的事,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麽关系呢?”
巧珍掩口笑了笑,细细跟她说道:“夫人,刚才江夫人不是说,相看的这家人,是来京官跑官的吗?”
“程敏能给他办成这事?”陆氏疑惑,宁珉自己也只是个六品小官,还有能耐办这麽大的事?
“老爷当然是办不成,但王爷办的成啊。”巧珍小声道。
“王爷怎麽可能……”陆氏说到一半,便住了口。怎麽不能呢,订下亲事,就成了宁璇的弟媳妇,不管大人如何,宁璇若是不管自己弟弟妹妹,就会被人诟病。对骨肉至亲都如此,岂不是凉薄无情。
可女儿这个性子,为了面子管了,必是憋屈的要命,不管,外头又不知会传出些什麽来。如今已是皇上赐婚的未来王妃,名声有碍,皇上必会关注。到时候,又该怎麽办。
想到这里,陆氏无比头痛,断然道:“不成,宁珏的事,不能再瞒了,她既然想算计我们,便别怪我们不客气。”
“娘打算怎麽做?”宁璇人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径直走了进来,开口笑问。
“怪不得娘不厚道了,原本想着,生个这样的儿子,一是她的报应,二也可怜的紧,我们不是嘴碎的人,便当不知道吧。谁想得到,她竟敢生出这种心思来,原本两房就势同水火,还想着从我们这里卡要好处,真拿我们当傻子耍呢,敢情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
陆氏越想越气,燕王不计较女儿的身世,不计较女儿被人抹黑的过往,可是现在,娘家人上竿子的占便宜,燕王还能不计较吗?
总没有一味让人容忍,自己却不付出的道理。陆氏这回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得逞。不过娘无用,只能嘴上说说,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
“那家人远道而来,水土不服想来也是有的,万一身上不好,该请大夫就得请大夫,娘说是不是。”
陆氏有些愣神,“是,是吧。”
那家人果然水土不服病了,请了大夫上门,给小姐开药方子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一个婆子碎嘴说起和宁家相看,怕是要改时间的事。大夫惊问是不是宁主事家里的小儿子,名叫宁珏的。
大夫得到答案,欲言又止,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但那家人本就是外地上京,知道大夫定然是知道什麽,急急带了礼物上门去问。
这一问,也不知道大夫说了什麽,反正相看的事,自此没了消息。他们也怕宁家报复,将大夫的事瞒的死死的,只说是女儿病重,请了人来算过,不到十五不能订亲,否则压不住,要被阎王爷收走。
神神鬼鬼之事,本就虚无飘渺,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也弄不清,到底人家是拿来当借口,还是真的相信这些个事。
虽然这一家不成了,但程敏为儿子相看的事,还是传开了。总是有人愿意的,比如方程家那些出嫁的庶女,就有人想跟她结个姨表亲。上头有个王爷当姐夫,怎麽能吃得了亏呢。别看宁璇现在硬气,等出嫁就知道还要靠娘家给她撑腰,自然会擡举宁珏。
但程敏不愿意,她可瞧不上那些异母姐妹们的家中的女孩。挑来挑去,最後还是挑到父兄手中有实缺,家境又不错的人家。
宁珉知道了,难得跑到她屋里,劝她一句,“这些人家的女孩儿,都是娇养着长大的,父兄又有能力,以後知道了,你就不怕他们打上门?挑个普通百姓家的好孩子,我们帮衬一下她的娘家,换她对我们珏儿死心塌地,岂不是更好。”
“呸,珏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念着他好?我们珏儿仪表堂堂,又不呆又不傻,也就是稚气了些,怎麽就配不上了。”程敏现在看到宁珉,心中只剩下怨恨,早年前的恩爱就象是浮云,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你简直不可理喻。”宁珉一甩袖子,现在程敏在他眼里已经疯魔了,干脆眼不见为静。
陆氏这边知道程敏还没有放弃,叫来宁璇忧心忡忡道:“这可怎麽办,她还不死心,难道要我们一家家去提醒?”
“哪有千里防贼的。”宁璇也不由蹙了眉头,这个程敏,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呐。
“算了,我们还有正经事,不能天天盯着她,等她有了目标,我们再去通知一声,也省得把人家孩子往火坑里推。亏她自己也是养了女儿的,真是不积德。”
陆氏摇头,女儿的婚期已定,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多一点而已,理起嫁妆来,千头万绪,实在分不开精力去管程敏怎麽作妖。
隔了几日,王府匆匆来人,说是王爷有些不舒服,请宁璇带了医箱,去给王爷看病。宁璇不提,陆氏的脸都白了,一叠连声的叫女儿快去。
等到了王府,看到萧承邺不紧不慢的样子,宁璇便知道自己被骗了。摸摸鼻尖上急出来的汗珠,恨不得甩到他脸上去,让他尝尝咸淡。
“家里养的好兰花开了一片,想请你来看,又怕你不肯。”萧承邺认的倒快,“别生气,一会儿挑两盆最好的给岳母大人赏玩。还不知道岳母喜欢什麽样的花,若是家里没有,就叫人培上几盆。”
转到陆氏身上,宁璇哪里还绷得住,直接笑了出来。原本就没有很生气,还是捶了他一拳,“以後不许骗我。”
“不骗你,那以後咱们联手骗岳母大人。”
咦,这个,好像……
算了,还是连自己一块骗吧,省得她还要背负道义上的谴责。
宁璇嗔了他一眼,“兰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