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便问,“除了皇後娘娘,还有谁。”
“容妃娘娘也在。”
“本宫知道了。”德妃一听容妃也在,就蹙了眉。
吩咐宁璇道:“带上一匣子香药,一会儿随机应变。”
“是。”宁璇不敢多问,只是心脏忍不住乱糟糟蹦跳起来。
皇後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年轻时怀过一个孩子,後头没了,伤了身子便没有再生育过。但她素来得皇上敬重,加上皇後的娘家父兄镇守边陲,劳苦功高,後位固若金汤。不管哪个皇子得登大位,都得敬着她这个太後,索性对宫中嫔妃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宁璇脑子里过了一遍冬雪告诉她的知识,便知道,想找她麻烦的,不会是皇後,而是容妃。
凤仪宫的一角种植着一排竹林,几只拖着长长尾羽的红腹锦鸡在林间漫步,宁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德妃姐姐可算来了,听说你得了个宝贝,一早就想瞧瞧,怕你不待见我,只好在皇後娘娘这儿讨个情,你不会怪我吧。”天气渐暖,容妃就摇着一把羽毛团扇,不时轻遮半边脸,发出清脆的笑声。
德妃爽朗的笑道:“我倒是得了什麽宝贝,你说说看,若是喜欢邺儿送来的花种,等过几日长得再壮实些,我给你移几株过去。”
“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容妃一指宁璇,笑个不停。
德妃脸色微变,沉了一口气才道:“妹妹说的这是什麽话,宁姑娘是师太的高徒,是奉了师太之命给我调理身体的医者。”
容妃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在她眼里,一个医女,可不就跟个玩意儿差不多吗。
“这就是宁姑娘,看着就是个好的,德妃妹妹的身子多亏了你调理,看赏。”皇後一句话,打住了两人的话头。
“谢皇後娘娘,本就是民女份内之事,实在不敢担娘娘夸赞。”宁璇谢赏,叫起後就规矩的站在德妃身後,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的不行。
德妃送上一匣子香药,“这姑娘自己做的香药,这不是春困吗,点一块提神醒脑倒是不错。不知道容妃妹妹在这儿,你的那份,改天再补上。”
“那我就等着姐姐的好东西了,这麽伶俐的丫头,看的我心痒痒,还是姐姐好福气啊。我这几日头晕的厉害,精神头也短,御医什麽都看不出来,不如姐姐将这丫头借我几天可好。”容妃装模作样的摸着额头,一副娇无力的虚弱样子。
德妃恨的咬牙,却又不好直接拒了她,只能转头问宁璇,“你可有把握。”
“民女学医的时间不长,还不能给人诊脉,怕是没办法帮到容妃娘娘。”宁璇站出来,福身一礼,不卑不亢道。
“哟,瞧这话说的,这是看不上我呀。”容妃看着宁璇,眼神凌厉。
“民女不敢,德妃娘娘调理身子的方法,是师太根据御医的脉案整理後斟酌出来的。民女只是照做,并没有那个本事去对应病症。”
“说那麽多还不是不肯,你不是会按摩吗?我宫里正好缺一个捶背按摩的丫头,不知德妃姐姐肯不肯割爱。”容妃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带走宁璇。她都开口了,不信德妃会为了一个小丫头泼她的面子。
德妃却想岔了,给她调理身体本来就是一个掩护,宁璇过来是替儿子解毒的。别说是容妃,就是皇後出面,她都绝不会应。但容妃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为什麽,这麽多年,她一直找不到下毒之人,是不是和容妃有关?
想到这里,她看容妃的脸色就越发阴沉起来,“容妃妹妹这是干什麽,你身子不好,让你儿子也到外头给你找名医圣手回来就是。”
容妃脸色一变,没想到德妃竟然会当衆不给她面子。
“何必为了一个丫头伤了和气。”皇後心中不悦,斟酌一下开口道:“本宫看不如让这丫头进……”
德妃有不好的预感,容妃则是得意的一笑。皇後一向不掺和他们嫔妃之间吃酸拈醋的事,遇着事多是和稀泥,要的就是後宫一团和气。所以她才会选在凤仪宫里行事,就算德妃不应,皇後也不会许一个小丫头坏了他们两宫的和气。
只要皇後不反对,她就要带走这个丫头,明天回一句不听话打死了,也就是了。她堂堂四妃之一,还不能处罚个小丫头了。
“皇後娘娘容禀。”宁璇忽然走出一步,跪到地上。
“大胆。”有宫人喝斥宁璇,胆敢打断皇後娘娘说话,胆大包天。
“娘娘恕罪,她不懂宫里的规矩,臣妾替她给娘娘赔罪。”德妃也跟着跪下。
皇後自然不会让德妃一直跪下去,叫宫人扶她起来,蹙眉看向宁璇,刚才若有三分不喜,这会儿已经有了十分。
“民女知罪,只是听到容妃娘娘让民女进宫,民女不得不据实禀告,民女身份有碍,怕是不能进宫。”
容妃嗤笑一声,“莫非你家有人作奸犯科不成。”
“民女父亲是翰林编修,本朝律法,官家女是不能入宫为奴的,民女不敢隐瞒。”宁璇本来不想抖出来,但她被逼入了死角,皇後金口玉言,若是发了话,谁敢不遵。就是搞错了,会不会拔乱反正,她都不敢肯定。
如果入宫为奴,她一切的努力将化为泡影。母亲势单力薄,哪里挡得住程敏的刀剑加身。所以,她只能站出来,为自己博一博。
皇後脸色稍霁,翰林编修官职虽小,也是朝廷命官,是有体面的仕人。若是让官家女为奴,下这道命令的皇後一定会被人诟病。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会斥责她荒唐。她不由看向容妃,难道是容妃给她下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