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本来也和国公爷一样,觉得是那下人自作主张。可是这人为什麽偏偏要去汾县,妾身记得,宁珉正是汾县人。正好妾身身边有个老奴,年纪大了,我放了她回家养老,她家就就在汾县。您猜猜,她给妾身写信说了什麽?”
国公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瓮声瓮气道:“有话直说吧。”
“您的女儿亲自挑的好女婿宁珉在乡下早已娶妻生女,前头的妻女俱在,还替公婆养老送终。宁珉这头就在京城冒充未婚,娶了我们敏儿。我们国公府的小姐,被个六品翰林收到身边当了妾室,我们全被蒙在鼓里,被他骗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世子连说好几遍,这怎麽可能。
“小姑子真不知道?”儿媳妇看到婆婆的眼色,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问道。
“她怎麽会不知道,如果她不知道,为什麽当年国公爷说找人去汾县打听打听姑爷的为人,她非要抢在前头,让自己的胞兄亲自跑一趟。如果她不知道,又怎麽会叫手下耿四,去汾县偷元配妻子的婚书。”
国公爷一脸震惊,她最喜欢的女儿,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竖子尔敢,小小一个翰林编修也敢欺到我国公府头上来,此事绝不能善了。”世子义愤填膺。
世孙也捏紧了小拳头,“祖父,姓宁的欺人太甚。”
“这件事不能让人知晓,你找机会敲打敲打他。”国公爷看着儿子,吩咐道。
“是。”事关国公府的体面,自然要瞒得紧紧的,不然以後国公府的女孩要怎麽自处。
程敏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国公府的回信,却等到宁珉怒气冲冲的回家,拎着棍子就让人把宁珏绑过来。
下人见老爷气成这样,一路磨磨蹭蹭去找少爷,另一路飞快的朝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等宁珏绑到书房,一棍子还没落下,程敏已经哭着喊着心肝宝贝肉儿赶来,要跟宁珉拼命。
“你可知他在外头做了什麽事?哼,看你的样子,是早知道了吧。不忠不孝的逆子你也要护着,是嫌命长吗?”
宁珉气的浑身发抖,今天一到官署,就听得周围人议论纷纷,再看他们看自己的脸色,就知道事有不对。无奈他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最近做了什麽让人诟病的事。
还是有个交好的同僚,看不过去,私下告之,他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闯下弥天大祸。听闻御吏已经上折,要告他个大不敬的罪名。他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赶到岳父家,不仅没见到岳父,还被世子爷不阴不阳讽刺了好几句。
当时宁珉为了儿子的事,没有过心去想,这会儿才发现,世子爷句句若有所指。难道是发现他老家早就妻女一事?可妻子不是说早就跟国公府透过底,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为难他吗?
此时一桩接一桩的事,闹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再加上程敏哭哭啼啼,他也没了往日的耐心。咬牙指住儿子,“你一惯纵容,文不成武不就,现在好了,若是罪名下来,一家子都得去西北吃沙子。”
宁珏也被吓傻了,呶着嘴道:“我不去,我不敢,再也不敢了。”
自从庄子上回来,母亲就禁了他的足不许出门,家中气压一直很低,他虽然不学无术,也没笨到哪个份上,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好像家里还有些承担不来的样子。
可是,不是还有外公吗?宁珏偷偷去拉母亲的袖子,“娘,外公为什麽不来救我。”
宁珉嗤笑一声,很快就明白过来,前两日妻子那般匆匆回娘家所谓何事。
“你以为你的外公会为了你得罪燕王,你记住,你姓宁不姓程。”宁珉看到儿子惊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有些快意。这麽多年,不论儿女眼里都只有安国公府,从来都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安国公府也有保不了他们的时候。
“来人,家法伺候,仗逆子二十大板,关到佛堂反省。”
“不行,你别以为我爹这回没有出面,你就能随意折腾我儿子。”程敏发了疯一般一把抱住儿子,不许任何人接近。
宁珉看着她,眼里全是失望,原以为国公府的小姐总该明事理,大气端庄,结果使起小性子来,还不是和乡下妇人一样又刁又蛮。想到乡下温柔知礼,说话从来没个大声的陆氏,心里不知是个什麽滋味。
他无心与她争吵,只定定的看着她,“御吏不日便要弹劾为夫,我现在就要写请罪的折子,全家人是死是活还是流放三千里,就在皇上一念之间。如果到时候叫人得知,宁珏犯下如此大错,却没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你觉得,皇上会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