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看了看房间的构造,深觉自己孤陋寡闻,以为书房就是一间房呢,其实是个极大的院子。
大丫鬟带了宁璇进去,便退出来,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不容别人靠近。
一张书桌後头,坐着的正是燕王,他年方十六,正是少年人初长成的模样,肩膀极宽,个头也极高。如果拿她当病人看,不怕他的时候,宁璇觉得,他长的其实挺不赖的。就是一双眼睛太过骇人,不笑的时候盯着人看,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能被他看穿,生出一种恐慌的不安全感。
“见过德妃娘娘了。”
“是。”宁璇行礼之後,就看他擡手一指,依言坐了过去。
“这件事,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你若是觉得不妥,我可以送你回去。”燕王微咳一声,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脸。
宁璇摇头,垂下脑袋,“民女只是怕自己才疏学浅,不能帮到王爷。”
燕王只能看到她垂下脑袋後,一抹莹白的额头,还有挺翘的琼鼻,却看不清她的眼睛,不知道里头是不是含着对他的不屑和讥笑。
“这是师太给你的,你照做便好。”燕王递出这封信,就看她白嫩的指尖捏住信的另一头,他顿时不想松手了。就看她吃惊的擡起头,眼睛圆圆的,尾部微微上翘,有些像猫,却比猫更灵动。
不知怎麽的,他想到两年前在寒月庵,仲秋捉弄她反被捉弄的事。心口微微有些不舒服,松了手道:“阅後即焚。”
原来是怕自己泄密,宁璇松了口气,“王爷放心,民女的记性尚可。”
师太交待的解毒过程有三步,一是煎药服用二是金针扎穴三是药浴,她一一记下,将信件扔进脚下的火盆,“我现在便去准备,要派谁送来。”
“我让春花去取。”
宁璇想了想,便知道这个春花必是指外头那个大丫鬟,于是点了头。
春花等到宁璇出来,叫了小丫头送她,到了下午,便亲自带着礼去看她。
“宫里来的赏赐,还有王爷赏的。”院子里摆了两只大箱子,春花拎了食盒,拿出几盘点心,说是宫里赏的。宁璇将煎好的药放进食盒,春花拎上食盒,“小姐慢用。”便往外走。
宁璇摇摇头,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偷偷摸摸的,好像在做贼。
巧珠将赏赐之物收好,拿来礼单请她过目。
“这些料子给我娘送去,她一直说想要裁新衣裳,有点事做人也精神些。”宁璇吩咐巧珠,又把一匣四个的金元宝单拿出来,给了巧珍保管。
安排好琐事,便开始准备药材,制作药浴。
又顺带着把香药做起来,这样如果有人问起来,她便说熬药是为了做香药,正好打了掩护。
几天後,货郎来了消息,他找到一处小院,就在内城,以前是个京官住的。等致仕後打算带着全家人回乡,便打算将这间小院卖掉。院子并不大,也不过几个房间,却因为位置好,要价一千二百两银子。
“小的去看了,房子因为一直有人住,收拾的极干净。里头的家俱带不走,也都留下了。只派人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因为要的价高,所以一直不曾卖出来,但那家人却怎麽都不肯降价。”
“你做的对,我们母女两个买宅子,最重要的就是位置。若是能住到左右都是官员的清静地方,就是贵些也值得。”一听这个房子的状况,宁璇便觉得喜欢,当即决定去看一眼。
等去看了,越发觉得这个地方挑的好,院子里还种了一颗银杏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树冠郁郁葱葱如华盖,是到了夏日,必阴凉的很。待到秋日,银杏叶儿黄金一片,飘飘落下如同风景长卷。
宁璇拍了板,便让货郎吴贵跑了一趟,将宅子买下来。
毕竟叫人住了这麽多年,总有破损的地方,叫吴贵带人修修整整,等他老娘到了,也不叫他们另找地方住,就搬进倒座住起来,还能看房子。
“我老娘烧饭很好吃,她早想跟姑娘露一手了。”吴贵这辈子都没进过这麽好的房子,一听叫他住进去,先是慌的不行。再一想,他不住,姑娘还要另外找人看房子,也就应了。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尝尝。”宁璇觉得很是感慨,又叫吴贵加紧去看铺子。
吴贵想了想,鼓足勇气道:“我们外乡人,想在好地段谋一间铺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能拿得到的地方,别说姑娘,就是小人也觉得不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