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一人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不了的,就用帕子一包,蹦跳着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空盘子。
罗杜若讪笑道:“妹妹年纪小,让师妹见笑了。”
“无事,孩子嘛。”宁璇轻笑,小孩子的教养最能反应大人的内心,表面说的再好听,内里却实实在在是个强盗。
“我沿路买了些小玩意儿,拿来给你玩。”一匣子水草玛瑙,一方砚台一支狼毫,还有几包上好的药材。
“你怎麽还拿这些来。”罗杜若是亲眼见到,她进门就交给管事一份礼,大约是京城时兴的点心和时令的果子。没想到,又单独给自己准备了这些。她幼年失恃,敏感多思,眨眼间就明白了宁璇的心思。
一想明白,这脸上便有些发烧,低声道:“竟让你为我操了这些心。”
又提起精神道:“她人虽有些粗鲁,但其实,对我尚可。”说着说着,嘴里已经一股苦味。如果真是一家人,怎麽会让她逢年过年独自呆在房间中,非说这是老家的规矩,不能让她坏了全家人的运势。
宁璇也不戳破,“你就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不,我该谢谢你才是。”罗杜若有些红了眼睛,四年不在家中,这个家让她越发陌生和不自在,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说这些,你只说,愿不愿意教我。”
“有什麽不愿意的,我巴不得你来找我。”说着就取出第三年学业中的第一个笔记本,交给宁璇,“择日不如撞日,你先拿回去看着,下回我们再细细讨论。”
两个人在京城里重逢,颇有他乡遇故识的惊喜和感动,感情竟是比在寒月庵更好了。
从罗家回来,宁璇便开始翻看罗杜若的笔记,信心满满的准备将第三年的学业补齐。
又给师太写了信,告之她自己一切安好,以及和罗师姐学习的事也一并告知。
这封信还没寄出去,就先收到了师太的信,信中提及宁家人派了管事过来找他们母女。师太自然不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但看他们的样子不会善罢干休。会从别的什麽地方,找到她的消息,也有可能。
“幸好幸好。”宁璇把信按在胸口,心里不由有些後怕。若不是自己走的快,父亲的人只要出现,说家中为她定了亲事,就是师太都不好拦。
“小姐,我们王爷传了信,说是请您三日後进宫。”
“三日後,我知道了。”宁璇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进宫两个字,还是心儿呯呯直跳,颇为紧张。
“小姐莫怕,冬雪姐姐会陪您一道进宫。”巧珠看出她的紧张,出声安慰道。
“那我去找她问问,有没有什麽需要特别注意的。”
“不用找了,我这不是来了。”冬雪俏皮的声音从外头传进屋里。
“冬雪姐姐快请。”宁璇大喜,明天进宫,这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有多少个问题想问,冬雪来的正是时候。
真的到了进宫的那天,宁璇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反而不紧张了。
德妃娘娘住在飞羽宫,早有飞羽宫的小太监在宫门口等着他们,陪他们一路步行进去,颇费了些时间。幸好是初春,偏阴的地方还有积雪未化,天气凉的很。若是夏日,宁璇几乎不能想像这一趟走进去,是不是身上的汗味能把贵人熏晕过去。
“民女宁璇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宁璇按着礼仪,规规矩矩行礼,眼珠子盯在地上,一丝都不敢乱动。
“起。”听到上头有气无力的声音,宁璇这才起身。她年纪小,身子骨轻,骨碌一下就爬了起来,倒叫准备扶她的宫人扑了个空。
上头传来一丝轻笑,宁璇不知是谁,更不敢擡头去看,一张脸羞的通红。
“听说,你是师太的高徒。”上头的声音又传下来,声音很轻。
“不敢称高徒,只是跟着师太学了几年。”她不敢说自己还没结业,万一宫里的贵人觉得这是师太藐视皇权,责怪下来就不好了。
“带她进来吧。”上首之人发了话,冬雪和另一个宫人便带着她进了内室,她不知自己是该坐还是该跪,一时间有些发怔。
结果冬雪和宫人齐齐退出,只留了她和德妃同处一室。
“坐吧孩子,不用这麽紧张。”德妃娘娘的声音传来,却比在外头的声音,要清亮的多。
宁璇找了个绣墩坐下,此时才敢擡头,却发现德妃娘娘正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她。
“娘娘,民女先给您诊个脉吧。”宁璇的药箱冬雪一直拎在手上,刚才就给拎了进来。
“好。”又是一声轻笑,宁璇心想,德妃娘娘原来这麽爱笑,就是不知道怎麽生的儿子却没个笑模样呢。
上手诊脉时,宁璇彻底不紧张了,反正再尊贵的人也要吃五谷杂粮,也要生病不是吗?既然是病人,那就归她管。
只是一上手,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这脉象可跟之前说过的一点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