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张大人微咳一声,张小姐才回过神,赶紧扶住冬雪,“这位姐姐快快请起。”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里头贴身伺候王爷的丫鬟,张小姐哪里会去得罪。
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这个丫头的主人是燕王无疑,那麽中午那位宁姑娘,岂不是去给德妃娘娘调理身体的?若不是范瑶芝,自己哪里会出这麽大的丑,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呢?又或者,范瑶芝是不是明知道,才故意让自己得罪人的?
不管怎麽样,这笔帐张大小姐是算到了范瑶芝的头上。
张大人带着失魂落魄的张小姐走了,张小姐好几回想要开口,最後想了想,实在不敢说出自己得罪人的事,否则父亲一定会责骂她,也会让家中的庶妹看笑话。
冬雪则是抿了嘴一笑,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把东西拎到宁璇的屋子里,只说是王爷命她送来的。
宁璇一看,全是年份充足的上品药材,另外一些吃食也都是极好的,开胃消食,适合在马车上打发时间。她越发好奇了,燕王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竟然还能想到这些。就算是下头人想到的,他肯吩咐一声,也难能可贵了。
虽然是这样,她也只让冬雪替她谢过王爷,完全没有提一句要自己去拜谢王爷的话。倒是陆氏提起,说一路同行却没拜见过主人家,会不会不太好。
“王爷那麽多事物要处理,哪里容得我们打扰。等到了王府,我们直接跟王爷的女眷打交道就好,我想王爷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宁璇知道母亲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但许多事,不是一句自己性子直没想到,就可以做的。
陆氏品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一捏女儿的手,“是娘想岔了,以後但凡娘想岔了的地方,你尽管提醒我。”
“我们是母女,这是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我希望娘能夺回嫡妻的身份,更希望娘能真正享受自己官太太的身份。”而不是成为她的傀儡,活在任何人的庇护之下。
母亲并不笨,她只是没有接触过那样的环境,也没有揣摩别人心意的习惯。所以宁璇希望母亲能够和自己一起成长起来,彼此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依靠。
她相信,母亲一定也是这麽希望的。
可刚说不见,就非见不可了。半夜时分冬雪匆匆摇醒宁璇,眼睛肿的象个核桃,“小姐,求你快给王爷看看吧。”
宁璇从迷糊中醒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边披上衣服一边问,“王爷怎麽了,病了?请了郎中没有,新病还是旧疾。”
虽然人还有点不清醒,但问出来的话却极有条理。
冬雪不停的点头,“是旧疾,这里的郎中什麽都看不出来,不然我也不敢来请小姐。”
王爷的病,都是请御医看的,原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发作,结果中途绕了一趟汾县,还没赶到京城就再次发作。
“拎上我的药箱。”宁璇没有慌乱,跟随师太的第一课就告诉他们,谁都能慌,医者不能慌。一旦医者慌了,病人只会更危险。
陆氏喝了药,晚上睡的极安稳,根本没有醒来,宁璇也就没有特意叫醒她。
冬雪推开门,焦急道:“我们王爷就在里头。”又转头对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人道:“小喜子,赶紧去弄几块冰。”
“是。”声音略有些尖细,应该是个内侍。
宁璇最後一点疑虑也打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压下脸上那一丝潮红,跟着冬雪进了内室。
一个极高大的人就躺在床上,用手按住额头紧闭双眼,唇儿也抿的紧紧的,听到有人进来,攸地睁开眼。看到冬雪将宁璇带了进来,恼怒道:“我的病别人看不了,快带她离开。”
“王爷,奴婢求求您,您就叫宁小姐看一看吧。”冬雪形容憔悴的跪在地上,压抑着喉咙里呜呜咽咽的声音,显得室内的气氛更为压抑。
“王爷,在下不才,也许治不得病,但能试试帮您止痛。”这个的模样,只看了一眼,宁璇就想闭眼。这不是二年前跟着世子一块出现在寒月庵的男子又是谁,这张脸,只须看一次,就忘不了。
但不管他长的怎麽威严恐怖,此时在宁璇的眼里也只是个病人,是病人,就得听她的。
上前一把拿开王爷的手,扣上他的手腕,脉博浑厚有力,再听之下犹如金戈铁马千军万马齐踏而来,这一声声的跳动,听在她耳朵里就如同生命的流逝。
“你的病一会儿再讨论,我先扎一针帮你止痛。”说着拿出金针,征询他的同意。
燕王看着她,就她的冷汗快要下来时,点了头。甚至听到他轻笑一声,“不怕我了吗?”
不,还是怕的,不过那要等你不是病人以後。
宁璇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就当没有听到,反正他是个病人,病人的呓语不用理会。快速抽针,扎下,小半个时辰後,才抽出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