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度过这坎坷的一日了,幸好他也没有追究些旁的事情。
帷裳轻轻垂着,里头传来声音。
“这还是朕头一回,做情夫。”
幼青脸唰得红了,反应过来的瞬间,忙低声辩解道:“不是情夫。”
又有床笫之欢,又见不得人,这不算是情夫算什么?
殷胥反问:“那算什么?”
幼青一时卡在了喉间。
隔着厚重的车壁,殷胥几乎可以想象到幼青此刻窘迫的神情,唇角短暂轻勾,他转移了话题,再逗下去要恼了。
“明日来长生殿,一同用晚膳?”
幼青想了下,低声应嗯。
马车终于开始行驶,渐渐速度加快,穿过巷口的转角,而后消失在细雪中。
次日,太医署。
大清早已是忙忙碌碌,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幼青也一直忙碌至了中午,正吃着午膳,丹椒忽地跑了进来。
幼青放下了碗,以锦帕擦了擦唇,正要询问之时,丹椒已凑近低声急促开口。
“沈二爷派人传信过来,说是柳姨娘难产了,想请夫人前去看一看。”
幼青顿时站起了身,连忙口头同林正请了休假半日,随即跟着丹椒快步往宫外而去,直登上了马车,一路快行往沈府。
门口的柳树如前,石狮子睁着双目。
守着的小厮瞥见幼青的身影,连忙引着幼青和丹椒往府里走,幼青边走边算,柳月是三月份有孕,到如今差不多过了快九月,确实也是时候生了。
红香院之中,已是一片乱麻。
沈文观瞧见幼青来了,连忙走上前,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薛二,又劳烦你了,一定要救救人啊。”
幼青略点点头:“放心,会尽力。”
说着幼青已快步行入屋内,婆子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里头也是浓重的血腥味,有个稳婆在帮忙,但已明显慌乱到不知所措。
柳月丫鬟眼里含泪,忙说起情况:“今晨本来是在院子里散散步的,谁知道地上有积雪没有清扫干净,不慎摔倒了。当时就见了红,忙请了稳婆过来。可稳婆说这胎胎位不正,试着转胎位还是转不过来,再迟就是一尸两命了。”
稳婆在一旁道:“我知道太医里或许有人会转胎位的针灸或是推拿之术,所以才催促着沈二爷请太医过来。”
幼青略点点头,已抬手放在柳月的腹部之上摸胎位,眉心渐渐蹙紧,的确是胎位不正,正常当是头位。
她又半跪下来,把柳月的脉象。
柳月已痛得快昏迷过去,额上已浸满了汗水,鬓发也早已沾湿。
幼青先唤人给柳月含一片人参,而后净手之后开始施针。
稳婆在一旁边关注着柳月的脸色,又去看施针的情况,一针又一针,快而不乱稳稳当当地落下去。
又过了片刻之后,幼青终于收手。
稳婆一直紧紧盯着柳月,连忙上前去摸胎位,摸到头位朝下之时,顿时激动地道出了声:“太好了,总算是转过来了。”
胎位转正之后,剩下的顺利了些,没有什么需要幼青施针的地方,但是保险起见,幼青还是一直守在其侧。
稳婆教着柳月如何使力,柳月的丫鬟也在一旁鼓气,幼青看着柳月的脸色,又让人熬了参汤来,叫人时不时给柳月喂一两口参汤恢复气力。
这般熬着,直到了黄昏。
屋内终于响起了啼哭声。
沈文观在外面焦躁的步伐也停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了一阵子,稳婆以衾被裹着孩子走了出来。
“恭喜沈大人,是个千金。”
沈文观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孩子,被稳婆指点着抱好,看着怀里孩子皱巴巴又红彤彤的小脸,仰起头长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这无知无觉闭着眼的孩子。
“可真是会折腾啊。”
说着,沈文观突然想起什么,忙又问稳婆:“我夫人怎么样?”
稳婆道:“薛太医还在里头,沈大人不必太过担忧了。”
过了好一阵,幼青才从屋里走出来,对着沈文观道:“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后面几日还要小心大出血,府上随时备着大夫,也可以来寻我。”
沈文观忙道谢,又忙道:“满月酒,你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好好招待你。”
幼青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言简意赅道:“先带着孩子进去看看吧。”
沈文观道:“待得空,登门拜访道谢。”
说罢,沈文观也不客气了,抱着孩子先进去瞧人了,柳月缓缓睁开了眼,又忙道:“可谢过薛太医了?”
沈文观点头。
柳月看着孩子,眸中泛着水光:“薛太医真的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