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理应遵循规则,一对一玩最忌旁人左右,担保人也不行,白耀沉沉後靠,沙发承重下发出皮革异响。
他再无动作,桌子都不碰,就这麽静静看着韩泽玉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牌桌静止,白耀一动不动。
荷官发汗,渐露惬意,旁边少爷们看得正带劲,有人不满出言催,白耀缓缓挪动目光,看一旁的廖正楠。
对方一瞬恍然,登时横眉冷对,将宋韩两人碰触的部位分开,给予警告。
白耀这才继续,掀开一张红桃K。
草蛇灰线,那千丝万缕的痕迹正在渐渐具像起来,韩泽玉看着那根重新缓慢敲牌的手指,心下了然,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这个小哥哥。
从故意挑起宋旻不快开始,就在一点点捕获对手情绪,操纵,诱导,为己所用。
老道,沉稳,善攻心计。
接下来,他应该不会再故意让自己输。
果然,这一局白耀以微弱优势擦边胜出,宋旻手心生生攥出一层热汗,好在他听从韩泽玉没敢冒进,抖落着领口,他叫人调大冷气,上冰过後的国窖。
白耀依旧不露半分,神色平和,不徐不疾翻开每一张牌,就那麽诡谲,又是险胜,宋旻咬得两腮突出。
至此,两败两胜,五五开。
现场静默,气压出奇得低。
论筹码数量,白耀少一些,不过意义不大,进入最终局,双方必须净手,有多少押多少。
牌桌中央,码片高高堆起,像一座叹为观止的金山。
人们不自觉向内紧缩,进一步围拢。
就在下一刻,人群发出异动,所有人眼中炯炯发光,都看向牌桌同一端——
韩泽玉代替宋旻,坐上了主位。
两人自行调换于牌理不合,从未有过先例,荷官一时犯难,衆人议论纷纷,没人不想看兵戈相向,兄弟相残,可谁也不敢在白耀面前多一句嘴。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耀的威和厉潜移默化渗透人心,虽然本人其实什麽也没干。
“换一换人可以麽?”韩泽玉叫了杯气泡水,抿了一口,擡眼看白耀。
对方举止大度,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牌桌杂声四起,纸牌指间翻飞,码片滑下发出细碎闷声,将整场推向高潮,紧张,刺激,一触即发。
既然是净手局,一张张互开大可不必,不需要彼此角逐,反复在心理上碾压,要开,一次性开,玩的就是心跳。
荷官也是这个意思,开牌的一瞬定胜负。
两人相视而坐,吊顶灯投下的光一圈浅黄,柔了轮廓,白耀眉目似乎软了几分,他看着韩泽玉,像在用眼神询问,谁先来。
好一个绅士,只有韩泽玉明白,少了两字。
绅士暴徒。
这个名词才准确。
既然翻开就结束,完全可以不分先後一同开牌,降低不必要的紧张和窒息感,这才是善待对手,体现游戏精神的做法。
他偏不,良善在外,内里全是碾压一切的残暴本色。
韩泽玉笑笑,翻开。
牌面,同一色系,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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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算过,同花概率还蛮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