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字最好,看不懂账簿,也就折腾不出什麽水花来。
秦娘当然识得,她跟陈衡学了半月的字,虽不会写,却也认得。
账房内摆了几个书架子,上面堆满了账薄,地上放了好几个大箱子,不知道里边是什麽东西。
吴氏命人拿了上个月的账,随手翻着看。
“娘子这个月又得往里贴银子。”吴氏的近身丫鬟撅着嘴,替她打抱不平,“新买那几个家丁就得花多少钱!”
吴氏叹了口气,命人赶紧把这笔账记上。
“你也瞧见了,如今这宅子里,是入不敷出。”她转头对秦娘说道,“你们所求的那点东西,早被糟蹋的一干二净了!”
她说这话也不避开沈老夫人派来的人,也难怪老夫人向来不怎麽喜欢她。
秦娘假装惊讶,凑近她悄声道:“府中已如此困难,三房那儿每日吃穿却和老夫人那儿一样,难不成三叔有什麽生钱的法子?”
“他哪有什麽生钱法子。”吴氏不屑道。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既然三房有钱,何不让他们出出血,将这个月的亏空补上。
她换上一副笑脸:“不知阿瑶是不是听到了些什麽?”
秦娘低下头,摩挲衣角:“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吴氏一摆手,吩咐衆人退出去。
“有什麽不敢说的,你只管告诉我,这事我保证不外传。”
秦娘只得道:“我听说,三叔又要再擡一房小妾进门。”
吴氏愣了愣,随即拍手大笑:“叫那贱人适才还对我指桑骂槐的,原来是後院失火她正气恼!”
随即她又忙捂上笑得合不拢的嘴,斜眼看着秦娘。
“失态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秦娘应下。
吴氏此刻十分得意:“你三叔既然有钱养小妾,就该出点闲钱来养家!若不是你祖母偏心……”
她闭了嘴,瞧了一眼门外老夫人派来的人,又暗暗想,这次姜氏还得感谢自己,替她回绝了一房妾室。
真是便宜姜氏了!
吴氏留了秦娘和下人们在账房继续看账,自己则带了个丫鬟,去了老夫人院子。
秦娘随意翻着书架子上的账簿,时而拿倒了两本,引得下人们发笑。
之後她便称自己看不得这些字,躲在了角落里,悄悄翻起往年的旧账。
可惜账房每年清理一回,多年前的早已不记录在案。
不过陈衡手里有一份当年他娘的嫁妆单子,秦娘看了记下了些许首饰物件,她便在这些账册里寻找蛛丝马迹。
果然,往年的账册里有清晰记录,沈家当掉了一对象牙扳指丶一串珊瑚朝珠丶白玉鸳鸯扣等等,不计其数。
秦娘越看越气,悄声将账簿那几页撕掉,塞进怀里,谎称头疼走了。
她隐隐记得上一世衙门曾审过一桩案子,正是城里哪个大户私吞媳妇嫁妆案。
可惜最後罪证不足,案子不了了之。
若拿这几页纸和陈氏的嫁妆单子去告官,沈家私吞媳妇嫁妆就坐实了。
想到这儿,她更加快脚步。
路过沈老夫人院子时,里边传来叫骂声。
“我怎麽养了这麽个败家的儿子!去,快去外头把你们三爷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