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起了杀心的帝王,其周身所带的压迫感不是假的,纵然如懿再如何人淡如菊,也还是会怕的。
再没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如懿垂着眸,也不敢为凌云彻分辨了:“那靴子,的确是臣妾吩咐惢心所制,可那只是为了感谢凌侍卫在冷宫多次舍命相救,臣妾对皇上从无二心,皇上若执意疑心臣妾的清白,臣妾不知道该说什麽。”
越说到後面,如懿的语调越是不稳,皇帝喘了两口气儿,红着眼瞪了如懿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她当初在冷宫吃的苦,心头一软,刚想缓和下语气,谁承想,又来了个幺蛾子。
如懿瞧皇上面色已有松动之色,她哪里当真肯割舍了凌云彻,那可是在这寒冷刺骨的後宫中丶唯二能暖她心的人啊!
当即叩了首,目光直指卫嬿婉。
“皇上,据臣妾所知,卫宫人丶不止与凌云彻是同乡,更是有自幼两心相知的情谊在,可卫宫人,你如今种种作为,强词夺理,硬要将凌云彻与本宫扯上干系,无非是想寻私仇,将凌云彻推入万劫不复,连青梅竹马的情谊都愿背弃,此种心思歹毒之人,实在不该继续留在御前伺候。”
卫嬿婉:“???”
不是?
你脑子进水了?
这番说辞,连富察皇後都听不下去了,平素端庄得体的皇後连连摇头:“娴贵妃,此事与卫宫人有何干系?她不过是奉命办事,彻查那靴子的来由罢了,有哪句话是‘强词夺理’?又有哪句话,是故意将你与凌侍卫牵扯上?”
富察皇後:“本宫且问你,靴子到底是不是你命惢心所制?这上面的,又到底是不是如意祥云图样?凌侍卫是不是从火海不顾生死也要保这靴子万全?难道嬿婉查到这些,隐瞒不报,才是对的?”
清者自清。
前提是,当真清白。
若这清白染着对与错交接的晦涩,哪里又能说是什麽清白呢。
侍卫与後妃保持距离,本就是分内之事,说句不好听的,但凡能让这流言传出来,便是嫔妃与侍卫行为有所不当。
卫嬿婉也不傻,当即打蛇随棍上,跪在皇帝面前:“奴婢从前,的确因为同乡之谊,与凌侍卫走得近了些,不过,不知皇上可否记得,奴婢刚进养心殿时,曾于皇上您提过,奴婢有个同乡,得了恩赏,却不知感念皇上您,反而日日将他的贵人主子放在嘴边。”
卫嬿婉:“奴婢的这个同乡,正是凌云彻,奴婢当时就觉得不齿,此人食君俸禄,却不忠心为主,便当下与此人说清楚,断了来往,而今,又何来报私仇一说呢?”
卫嬿婉入养心殿侍奉,是半年前。
半年前。
正巧是如懿提凌云彻去御前的时间点。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就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歪在案几上捏着眉心,半年,他都不知道,如懿和凌云彻不清不楚的拉扯竟已有半年之久?
呵。
怒急反笑,皇帝微敛着眸,不知是说给自已,还是说给如懿听:“半年前,是你丶亲自像朕举荐的凌云彻。”
“前些日子,也是你丶不知避讳,在翊坤宫与凌云彻同处一室。”
“这靴子,又是你丶失察让惢心绣上暗含了你俩名讳的图样。”
“清白?好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的清白,朕便如你所愿,赐你们一份清白!”
旋即,皇帝看了眼自已身边的卫嬿婉。
自打上次,他疑心李玉与翊坤宫来往过密,便一直让宫人留意着,旁的也就罢了,今日这麽丁点的时间,李玉都敢铤而走险给翊坤宫私传消息……
眸底一冷,他可不敢忘太後当初,是怎麽将先皇身边的苏培盛一步步收入麾下的。
卫嬿婉,人伶俐也机敏,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忠心。
她竟因凌云彻不念皇恩,便与他一刀两断,此人,自已合该重用。
思及此,皇帝擡手指像卫嬿婉:“明日带凌云彻去敬事房净身,你亲自盯着,等他好利索了,便让他去翊坤宫伺候娴贵妃。”
卫嬿婉眨了眨眼,当即跪下接旨:“皇上放心,过几日,奴婢一定亲自将‘小凌子’送到翊坤宫去。”×
言罢,又朝如懿娇俏一笑:“到时候,还请娴贵妃娘娘,一定要欢喜笑纳。”
此话一出,如懿当下觉得天都塌了,两眼一黑,身子瘫软到海兰怀里,直接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