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源于牧秋雨骨子里的不安,她的不信任总是来的反反复复。
越是想要留住,她的不安就越重。
可为什麽,会是在陆宁身上呢?
幽绿色的应急通道示意牌勉强照亮平台的一隅,牧秋雨目光晦涩不明,一言不发的望着那个拉着自己一同没入昏暗背影。
她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
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找谁来假扮?”
牧秋雨正想着,视线里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长呼一口气。
刚刚下场时的举止形态差点把她本人都骗了,话一开口却漏了馅。
而陆宁想着刚刚牧秋雨出现时的冷淡,觉得这人大抵是误会了,刚停下脚就解释给她听。
“我怎麽可能找另外的人来假扮你呢?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是吗?我知道这件事你不想告诉第二个人的。”
明明同样都是这张脸,可陆宁扮演的牧秋雨却比真正的牧秋雨要活泼。
那种自然而自信的模样是牧秋雨曾经在扮做猫猫丶刺猬,甚至扮作人类的陆宁脸上都看到过的。
她的直白与赤诚相得益彰,叫人自残形愧。
牧秋雨想她现在可以彻底放心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陆零。
她是可以无条件相信她的。
从这一刻起。
而事情被证明是一场乌龙,曾经憋闷在牧秋雨心口,用来嘲讽嗤笑着尖锐刺向自己的话,也被她半开玩笑的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找了什麽演技高超的人呢。”
“我哪有这种门路哦!刚刚真的是紧张死我了!”陆宁顶着牧秋雨这张清冷疏远的脸,说着就毫无形象的靠在了墙上。
在大家的注视下,从射击场从容的走出去,已经是陆宁的极限了。
她抚着自己邦邦跳动的心口,同牧秋雨讲述自己刚才的心路历程:“你有看到我的成绩吗?我当时打出10。6的时候,人都傻了,我心想,天哪,我给你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不会就这样垮了吧。”
刚刚的成绩根本不是陆宁演技大爆发,僞装成胃病还没有痊愈的样子。
那就是她的真实成绩。
就她这个射击半吊子,能挺进决赛已经是烧香拜佛了。
还得顺便谢谢牧秋雨的角色光环。
这麽想着,陆宁就双手抱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简直不是人类心脏可以承受的,我感觉我都要胃痛了。”
只是她这个表情并没有维持很久。
这句话刚说完,牧秋雨的手就从对面伸了过来:“顶着我这张脸,不要做这样的表情。”
“哦。”陆宁乖乖的点点头,顺着牧秋雨的动作放下了自己的手。
昏暗的光线好像将名为“边界感”的那条线淡化了,接着陆宁就冷起一张脸来,认真的看着牧秋雨:“应该这样,对不对。”
许是相处的久了,彼此之间的一些习惯都信手拈来了。
陆宁学着牧秋雨的样子,疏离的眉眼还真有几分神似,也不怪牧秋雨刚刚没认出这是她假扮的自己。
就是这样的精湛保持了没几秒,陆宁眼尾与唇角的冷淡就带起了点控制不住的笑意。
牧秋雨瞧着陆宁,又有点担心:“你刚刚也是忍不住这样笑吗?”
“没有。”陆宁却是摇摇头。
她的肩膀依旧抵在墙上,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只是在你面前忍不住。”
这话从这人口中说出,自然的不像是刻意在说什麽情话。
只是昏暗的光线总叫人被受影响,就看牧秋雨注视着陆宁含着笑意的那双瞳子,深邃的黑色里透着暧昧。
是“只有”啊。
是不是如果没有今天的误解,牧秋雨也不会看到陆宁的演技那麽精湛。
“福祸相依。”牧秋雨轻声吐出四个字,轻声的也透着失神的笑意。
而陆宁没听懂牧秋雨为什麽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她正想开口,透过背後的墙壁传来场馆里的音乐声。
这是在等待比赛开始会进行的活动。
不知道主控台坐着的是什麽人,在这样让人神经紧绷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振奋心灵的摇滚,而是放起了一首轻缓抒情的小提琴曲。
“这是维瓦尔第第G小调的第二乐章。”牧秋雨听着,神色淡淡的同陆宁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