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没作任何评价,他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失眠的消遣,随声道:“所以你们打算把温顿从那个男人手中。。。救回来?”
他选了个比较适中的词。
但有些意外的,两个女孩沉默一会儿低垂着头,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我们只是想见见她,陪她说话聊天,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玛丽轻声细语地道。
“克丽丝在信中说她现在住在贝森路,说那个男人对她也不错,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附近的风景,我和玛丽可存了好多钱呢。”
明明是描绘着美好的画面,艾米尽量语气欢快些。
似乎撑不住悲伤,她皱起眉毛要将泪水憋回去:“真讨厌,为什麽omega就要嫁人。”
玛丽握紧她的手,给予安慰:“omega都要嫁人,克丽丝是孤儿院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Alpha,我们总要为她开心不是吗?”
艾米胡乱抹去泪水,哽咽地“嗯”了一声。
汤姆只是静静地听着。
社会对Alpha总是足够优待,在麻瓜界中他们能以极少的价钱买到一个omega,在巫师界四处都有售卖高阶Alpha抑制魔药。
omega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如果没有抑制魔药,随着年龄增长,他们挺不到三十岁。
曾经,这是汤姆完全不需要关心的事情。
他不想穷死,也不想为了瓶抑制魔药而死,更不想将自已和一个所谓的Alpha绑在一起,荒唐地度过馀生。
汤姆想留在霍格沃兹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成为受人尊敬的教授,想要成为最强大的巫师,成为永恒的存在。
而实际情况却是,自从分化成了稀少的omega,便注定了要嫁人丶生子,然後悲哀的死去。
这叫人不寒而栗的结局。
第一次意识到时,汤姆无法控制心脏的慌乱。
他仿佛回到了在孤儿院独自一人瘫倒在地上,无助而恐慌地面临分化,没有任何声息,只有骨髓里深深的,要将他撕裂的无尽疼痛。
那时,十一岁的汤姆无比清醒地意识到:
他能有的,永远是荆棘丛生的荒坟,他跌倒在骸骨累累的深坑里,再独自挣扎着爬出来。
直到某一天他跌进去再也爬不动的时候,也不会有谁过问。
汤姆回到了房间,关上木门,他房间朝南,透过展开的窗户明朗的月色在地板上跳跃。
风扬起青铜色的窗帘,他坐到床边,没有表情地游神。
夜,利维坦城堡。
被风摧残的玫瑰花瓣凋落在地,淅淅沥沥的雨滴从乌云层中洒向人间。
打开主殿大门,扑出来的血腥味和泥土雨水的青草味融为一体,很快飘散,被水汽冲散。雨滴砸在叶子上,噼里啪啦的响。
演奏这段无止息的,急促的交响乐。
布莱尔冷漠地擡眼,她被躲在门左右两边的巫师夹击,魔杖如兵刃般锋利地指向她的脖子,仿佛只要她一有异动,便会被抹杀。
“这个地方确实隐蔽,我们也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
格林德沃从自动让开一条道的巫粹党里走了出来,他神色悠闲,双手负背。
“没想到,刚来就看到这麽一出好戏。”
猩红的血液沿着白石膏楼梯缓缓滑落,靠的最近的巫师们面色惨白,看向女生的眼神多了份胆战心惊。
布莱尔扯了扯嘴角,让她染血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残忍,她嗓音拉长,透露出倦怠冷漠。
“如果你再往前一步,我不介意再来一出。”
大不敬的话明显令四周人的神情不善起来,碍于格林德沃,他们踌躇不敢随意发动魔咒。
听到这句话,金发男人竟真的停住了脚步。
他不在意女生话中的冒犯,脸上露出亲切友善的笑容,却从未收敛周身危险的气息。
“你知道什麽了吗,利维坦?你的来历,你的使命?”
格林德沃略微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布莱尔。
女生擡了擡眼皮,雨下得更大了。
沉默了半分钟,除了急促的雨点,夜色浓稠,袅袅的雨雾逐渐在城堡内弥漫开来,一股不安缓缓从人心底往上蔓延。
看着她淡漠无言的模样,格林德沃挥了挥魔杖,幽深诡异的蓝色火焰把布莱尔团团包围起来。
风助长火势,仿佛下一秒摇曳的火焰就要烧到她的侧脸。
格林德沃周身似乎有个无形的空气罩遮挡雨水,他闲庭信步地走到布莱尔几步之远,隔着火焰,两双冷酷到极点的眼睛对视着。
雨声和混淆咒掩盖了所有声音。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也许半个月,又或许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