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见状立刻扑在赵迁身上替他挨揍,倒不是他喜欢自讨苦吃,他本就是燕国送来赵国的质子,平日里靠着巴结赵迁才过上些许好日子,上回赵迁挨揍他没拦住秦政那小子,回去就被赵迁撒了好一通气,为此他的日子难过不少。今日他若是还无甚表示,日後保准在赵迁这处讨不得好。
只可恨秦政那厮如此猖狂,他二人同为质子,此子非但不用巴结赵迁,还敢出手揍他,当真可恨至极。
其他跟班见状也想上前表现一二,可秦政手中那把短剑不是吃素的,衆人瞻前顾後万不敢轻易动弹。
有燕丹做肉盾,赵迁总算喘过一口气,他立刻怒吼道:“抓住赵政!抓住这野种!”
衆跟班见赵迁开口,这才壮着胆子朝秦政围了过来。
秦政却不管这些,只朝着赵迁露在外面的手脚上狠狠劈打,反正今日彼辈人多,他定是讨不得好,索性一次揍个够本,看这狂徒下次还敢再来。
“快!快抓住他!”
燕丹被打得嗷嗷叫唤,一边在心中埋怨一边呼唤衆人快些,他虽想表现一二,可万不愿真就在此受死。
衆人见秦政并不攻击他等,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一窝蜂上前便抓住秦政双肩,让他再挥不动短剑。
秦政眼看着就要被拖开,擡脚狠狠往赵迁腿上一踹。
“嗷!”
赵迁疼得吱哇乱叫,发狠道:“扔下去!将这野种扔到河里去!”
衆人听令,抓住秦政手脚擡起他就往渚河边上丢。
秦政跌落在地上眼看就要滚进河里,他死命抓住岸边杂草最後才堪堪停住,只是半截身子已经没入水中。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恰在此时,不远处一名圆脸的中年男子唱着《伯兮》路过。
圆脸男子脸上带笑,显然是心情正好,却忽然听见一群少年的呼和怒骂声从渚河边传来。他扭头一看,顿时收敛表情顿住脚步。
一群华服纨绔正要将一个小娃娃丢到渚河里去,为首的还是王子偃之子,赵迁!
圆脸男子见状不妙,立刻後退几步,转头高声道:“平原君且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平原君来了?!”
赵迁听到远处有人呼唤平原君顿时一个激灵,这位大人可不是好招惹的。
平原君乃是当今赵王之叔伯,就连他父亲都对此人恭敬有加,况且这位最是容不得他们这些小辈胡来,若是被这位发现今日之事,他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算汝走运!”
赵迁一跺脚,立刻灰溜溜从另一个方向逃走,燕丹等人见状自然不敢逗留,连忙追着赵迁跑了。
圆脸的中年男子悄悄往这边一瞧,见赵迁等人果然离开,于是赶紧将秦政从水里捞起来,问道:“可有大碍?”
秦政拍开身上的草叶,缓了缓这才朝圆脸男子拱手见礼道:“无碍,多谢先生相助,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无事便好,”圆脸男子笑道,“便唤我毛先生。”
秦政再次朝这位毛先生执礼:“政谢过毛先生。”
“怪哉怪哉,”毛先生捋着胡须,凑到秦政跟前稀奇地打量着了他一眼,“方才听其等唤汝政嬴,我还道是个女娃,未曾想竟是个男娃。”
“哼,”豆丁大小的小娃娃冷哼一声,一边拧着湿透的袖摆一边道,“彼辈无礼之徒,徒增笑耳!”
毛先生被这小娃娃一本正经的狠话逗得哈哈大笑,他躬身朝秦政问道:“不想教训教训其等?我可助汝。”
秦政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最後却道:“君子报仇,十载不晚。”
毛先生表情一顿,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秦政一振袖将双手负在身後,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讲起了廉先生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据说当年范雎遭人陷害,身受重伤,後来此人离乡入秦得秦王重用,十载後此人成功手刃仇人。”
他看向毛先生,一双稚气的凤眼闪着光亮:“范雎既可等,我亦可等。”
毛先生听得怔愣,范雎,前秦相范雎……
政嬴丶政嬴……难道此子是秦王孙异人之子?
毛先生心中大震,面上却不显,他又仔细将面前的小娃娃打量一番,心道无怪平原君曾提起过此子,果非常人。
他看了看天色,见空中渐渐聚起乌云,于是朝秦政道:“怕是要下雨,快些归家换身衣物,当心染上风寒。”
秦政自然知晓风寒的厉害,也不多逗留,拿回自己的短剑就匆匆往家去。
……
番外五
“怎会如此,身上都湿透了,”秦政刚一回家就被赵母逮了个正着,赵母一边拿手帕给他擦头发,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快,先换身干的。”
赵母说完取了干净衣物放在秦政手里,让他自去屋中更换。
秦政老老实实取了衣物回屋,方才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身上的衣物早就湿透了,湿漉漉的衣料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风一吹还凉飕飕的。
他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再不把这湿衣物换下来容易伤风。
“嘶——”
方才在渚河边差点滚落河中,他用力抓紧岸边的草茎才没真掉下去,只是手心破了好几处皮,这会儿衣料摩擦到手心里的破皮处,疼得他皱了皱眉头。
秦政用清水洗了洗手上和脸上的脏污,擦干後这才换了身干净衣裳。
过了些时候,热水烧好了,他听见外曾大母让他去沐浴,在热水里泡了会儿,秦政这才感觉舒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