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姿满头雾水,急得喊出了声:“你去哪?不上课了吗,今天下午可是冯秃头的课,要点名的!”
“……”
“不上了。”
*
跑出校门,打车,下车。
进小区,上楼,回家。
薄青辞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在想些什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站在门前,转动手里的钥匙。
金属碰撞的动静,盖过女孩不均匀的呼吸。
“咔”一声,门开了。
她擡脚迈入。
薄青辞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想来这里,上出租车以後司机问她去哪,她张口就报出小区地址。回家吗?她不确定,如果闵奚真的不要她了,那这里还算不算她的家。
应该不算吧,她冷静地下了结论。
空荡的房子,四面的窗户都紧闭。
薄青辞怀疑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出了问题,不过一周的时间没回来而已,室内已经生出一种久无人居荒芜的气息。那是一种腐朽又沉闷,从老房子家具里透出来的味道,仿佛吸入胸腔的每一口空气都布满灰尘,让人忍不住喉咙发痒。
“咳。”薄青辞低头捂住唇,闷闷咳了一声。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
就连房子都好像随着人气的消失,开始极速老化。她在玄关站了会儿,没有换鞋进屋的打算,只静静靠着墙边坐下发呆。
片刻後,薄青辞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扬声器打开,她耐心等待,等话筒里传来第三声“嘟”後,果断挂掉了电话。
按照陈嘉说的,闵奚人在法国。换算一下时差,现在那边应该是快要早上八点,不出意外的话……
“嗡——”
一声振鸣,亮起的手机屏幕将她思绪打断。
闵奚回电话过来了。
几乎是来电页面跳出同时,屏幕上跟着跳出一条运营商发来的提示短信,提示境外来电,警惕诈骗。
薄青辞最後一丝幻想也破灭,陈嘉中午说的那些话也在此刻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姐姐真的出国了。
就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明明心中已经怀揣着标准答案,却仍然固执地不想承认,逃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其实不过只是将宣判的时间往後拖延了一些,改变不了任何。
薄青辞将脑袋垂得很低。她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思绪发飘,拨进来的电话也因为太久无人接听,而被自动挂断。
没两分钟,闵奚紧接着打了第二通过来。
薄青辞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重新亮起的屏幕上,凝视良久。
犹豫,挣扎,迟疑。
最终,她还是选择接起电话。
“小辞?”通话接通的那一秒,闵奚温柔的语调钻进她耳朵里,隐含关切的担忧,“出什麽事了吗?”闵奚默认,没要紧事薄青辞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
“啊……”薄青辞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开口以後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发哑,像哭了很久之後的声音。
问个清楚吧,她想。
可话到嘴边怯懦的情绪再度占领高地,临时改了口:“没事。就是想你了,姐姐。”
“嗯,很想你。”
薄青辞木讷麻木地重复这句话,像在肯定和强调。
说着,不等得到闵奚的回应,她开始迫不及待地东拉西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嘉水的天气,食堂的午餐,小区门口保安大爷,天南地北,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不给闵奚留一丁点插话的缝隙。
只是她越这样,闵奚就越肯定有事发生。
知道了吗?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闪过,闵奚纷乱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小辞,”她打断薄青辞的碎碎念,语气如同嘉水阴晴不定的天,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风雨欲来,骤然变得冷淡,“你到底想说什麽。”
到底想说什麽?
到底想说什麽你不知道吗。
想发疯。
想飞到地图的另一端站到你面前,问你为什麽要这麽对我,问你要个答案。
想放肆地哭出声,想大吼大叫。
那麽多的“想”堆成一座大山,将她死死压住,压得无力反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