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闵奚特意对着镜子补了个妆。
车子出小区的时候,被保安亭的值班大爷认出来,拦下,瞧了眼,认出车里的人确实是闵奚:“闵小姐,门卫室有位大姐好像是过来找你的,等一下午了,你看看是不是认识的人。”
他擡手指着不远处的布满脏痕的窗子,里头有个模糊的人影,看不真切脸庞。
闵奚摇下车窗,有雨丝往里飘:“找我?”她皱皱眉。
老大爷一手撑伞,一手背在身後:“她说她姓杜,是来找她外甥女的,你要是不认识我就给她轰走了。”只是这位杜大姐一问三不知,只报了个业主名字,又没联系电话,连人住几栋几单元也不知道,一口咬定自己外甥女住这个小区。
要不是刚好大爷今天值班,知道闵奚,恐怕这人会被当成骗子轰出去。
说来也巧,他刚准备打电话帮忙联系一下,闵奚车就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在大爷的伞页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透着股压抑。保安室里坐着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女人正扒在门边,朝这边张望,隐约可见迫切焦急的神情。
闵奚怔愣片刻,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和春华书记见了一面,对方说的那些话。
“滴——”
这时,後方响起一声尖锐地鸣笛。
有人在催了。
“你让她等等,我先把车开出去停好。”来不及进行过多的思考,闵奚驶离原地,给大爷留下句话。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左右不停地摆动,重复碾过水痕,直到车子开出小区,在拐口的路边停下。
她转动钥匙,车辆熄火。
雨刷也停止工作,前方玻璃很快被新一轮密集的雨点所覆盖。
不过片刻的功夫,世界都仿佛被雨水浸泡,变得模糊。
没了车引擎的响动,头顶滴滴哒哒的雨声越发明显,她们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密闭的小匣子里。闵奚拔下车钥匙靠在座椅上,久久没有动作,看模样似乎是在愣神。
薄青辞不解地朝人望来:“姐姐?”
闵奚轻轻呼出口气,擡眼看向她,脸上扯出个淡淡的笑:“没事,我去看一眼,可能……认识。”
*
黑灰色的天,被墨色的浓云挤得密不透风。
窗玻璃上一片晶莹,街对面,卖烧烤的店面已经先一步亮起闪亮的霓虹招牌,薄青辞借着店里亮堂的光,从透明的玻璃上瞧见自己模糊的人脸。
对面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麽,她恍若未闻。
闵奚见她不在状态,适时地出声打断:“阿姨,说这麽多话渴了吧,你要不先喝杯水?”她看向对面的女人,朝人推了推水杯,笑得礼貌。
杜晓莉摆摆手:“我不渴。”
她目光往薄青辞身上落,尽管女孩这会儿没有看她:“我没读过什麽书,表达能力有限,总之……就是这麽回事。”
杜晓莉便是陈春华前两天说过的那个人。
正儿八经的算,薄青辞得叫她一声小姨妈。
双方血缘关系很近,只是两边离太远,真要论,薄青辞上一次见自己这个小姨妈还是七八岁的时候,隔了老些年,早都已经不记得还有这麽个人的存在。
尴尬就尴尬在这。
可人家大老远找来,也是真心实意的。
大包小包地上门,知道外甥女受了自己的恩惠,还带了不少东西以表谢意。
杜晓莉还解释,本来当时从南江村回去後她就要动身来嘉水找薄青辞的,只是当时家里事多,乱成一锅粥,家里男人又正在闹离婚的事情,一拖就是数月。
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终于腾出功夫,再翻出春华书记给的那张纸条,才发现上头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打湿过,墨水洇开,看不清字迹,只剩一个小区地址。
前两天她也来过几次,只是被其它的保安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