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照顾我比较多,家里一些家务琐事都是她在做,拦都拦不住。”
说到这个,闵奚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这几年的相处,瞧着是她在照顾薄青辞,实际上,薄青辞照顾她比较多。
刻在骨子里的乖巧懂事。
想起初到自己家时对方的察言观色,谨小慎微,便知道从前一个人吃了多少苦。
听她这麽说,陈春华也松了口气,跟着打趣:“让她做,山里孩子从小干活就利索,也就这麽些优点能拿出手了。”与大多数传统家长差不多,在闵奚面前说起自家孩子,总是以谦虚低调为主,不事张扬。
闵奚却不喜欢这样的评价。
她眉眼含笑,不动声色将话驳回去:“书记不必这样说,小辞她很好。”末了,觉得不够,又添补一句,“特别好。”
话题聊来聊去,不过都是这些事情。
等菜馆的老板送菜上桌,陈春华开始热情地给闵奚介绍当地口味特色,滔滔不绝,又关心她吃不吃得惯这边的口味,一张嘴就没歇过。
两人都有事在身,回村上的车傍晚六点就没了,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陈春华也不敢耽搁。
一顿饭的功夫,闵奚在手机上订好下午回深南的高铁票,当天来,当天回。
临分别时,陈春华还想起件事情:“对了,六月份的时候有人来村里问起薄家的事情,还顺便祭拜家里两口子的墓,临走时问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後来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六月那会儿刚入夏,有人跑来告诉她村里来了个陌生女人。
一问,才知道是薄青辞妈妈娘家那边的人。
说是亲妹妹,嫁出去许多年难得回趟老家想着过来祭拜一下姐姐的墓,来了才知道,原来姐夫一家前几年出事,家里人都没了,只剩下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陈春华将薄青辞的事情大致跟那女人说了下,只说孩子现在在嘉水好好念着书,将闵奚的联系方式留了给对方。
闵奚听见却是一愣。
她花了些时间进行回忆,拧眉,缓缓摇头:“没有。”
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号码也没变过,不记得接过相关电话。
陈春华也是想起来随口一问,听见回答,也不意外,反而觉得合乎情理:“不打紧,可能当时只是那麽一问吧,看她穿着打扮自己过得应该也不是特别好,兴许有难处,认不认的孩子都已经这麽大了,过了需要的那个时候,你不用放在心上。”
闵奚确实没放在心上。
回去的高铁上,她浅浅补了个午觉。
四天时间过得很快,尽管已经十月中旬,深南这边仍然没有一点要入秋的迹象,晚上睡觉仍然需要打开空调制冷,以至于飞机落地嘉水洪山机场的时候,走出舱门,闵奚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将包里的外套拿出来披上,走到机场出口,远远就瞥见隔离带旁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女孩穿着灰色的带帽卫衣,正左顾右盼,朝里张望。
闵奚偏头,同章亦晴招呼一声:“亦晴姐,我就不坐公司的车回去了,家里妹妹来接我。”
章亦晴没什麽意见:“会议报告记得整理好,明天下班前发我。”
“好。”
闵奚推着行李箱,往出口外走。
她并不知道薄青辞会来,对方也没有提前告知,但此刻看见人出现在这里,却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想,这几天的时间对于小辞来说,大约相当的煎熬。
彼此间的默契在这时开始发挥作用,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很自然就到了薄青辞手上。闵奚一只手放进外套口袋,偏过头笑着看向她:“我记得你这两周是课程设计,不用上课?”
“我提前赶好进度,和专业老师请了假。”
“那也就是撒谎翘课咯?”
薄青辞心口热热的,直言不讳:“我想见你,姐姐。”话音落地,她往前走了几步。自觉不对,回头,才发现闵奚停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没有跟上来。
那种无所适从的紧张感又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住。
只是这些天做过的挣扎和预想都已经太多了,薄青辞抿着唇,这回不再怯懦,而是大胆地迎望上去。
灼热的眼神,坦荡丶大方。
无声的对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彼此。
倏尔,闵奚牵起唇角,重新迈开步子:“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