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定所,心生退意的时候,秦郁棠就会打开房屋租售软件,满城地看房子,一开始看逼仄的小户型,紧接着开始看郊区的大三居,到最後她连三环内地理位置绝佳的大平层都敢看了。
不过福彩并没有因为她天天看房就奖励给她一套房子,倒是让她对许多楼盘的租售情况都略知一二。
秦郁棠真话不全说,隐瞒了主要原因,去厨房叮了杯热牛奶,隔着微波炉的玻璃凝视牛奶的时候,她默默地想到,季茗心大概也是如此。
他们俩之间,真正能拿出来博同情的惨事都不算惨,确实难堪丶确实丢脸的方面,谁也没好意思开口提。
睡都睡过了,却还是不熟似的,只能敞开精致整理过的那一面,这要怎麽办呢?似乎暂时无解。
她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回来,打开微波炉拿出热好的牛奶,这一杯是给季茗心的,这家夥的肠胃对现磨豆浆过敏,一喝就要窜稀,恰巧她家楼下那家杭州小笼包不卖粉冲豆浆,只卖现磨的,所以秦郁棠眼睁睁看着他干咽下去一袋小笼包,自己都替他噎得慌。
季茗心在阳台上提她浇水,人家都养花养草,秦郁棠养一颗发财树。
“诶,前天刚浇过。”秦郁棠发现他要对自己的财运下手,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提起裤脚跨过地上横陈的行李箱,匆匆过去。
“你记错了吧,你前天在上海呢,这叶子都快焦边了。”季茗心一边浇水一边转回身。
于是秦郁棠跌倒的样子正好被他看了个全套,眼前一帧一帧播放,慢动作似的,季茗心丢下喷水壶,向前跨了一步去接她,人嘛,没接住,倒是被热牛奶泼了一身。
俩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卧槽。”
秦郁棠从打滑的地板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去查看他的伤势,幸好是冬天,季茗心穿了件圆领的烟灰色毛衣,只有裸露在外的双手受到了伤害,她立刻搀着被害人去厨房冲凉水。
季茗心一双手被她捧着,在冰凉的水流下稍稍减轻了灼热感,他扬起下巴冲秦郁棠说:“破相了。”
秦郁棠扭头一看,还真是,他的右边下颌线和脖子上的一小块皮肤也给烫红了。
这里不好操作,秦郁棠总不能让他把脑袋塞进水池里,只好愧疚地用手接了凉水给他冷敷,那些水顺着脖子滑进领口里,打湿了季茗心胸前的衣服,他也没告状,只是看看秦郁棠,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眼神示意。
秦郁棠百忙之中没领会精神,自作主张带他去了医院。
看完烫伤,秦郁棠又带着两只手僵硬不能动的季茗心去做了个ct,她原本只想求个心安,没想到大夫居然真让季茗心进一步检查检查右手,还问他最近是不是做过腕关节手术,最近要特别注意不能剧烈活动。
从医院拎着一袋片子出来,秦郁棠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脑子发懵。
他说旧伤未愈原来不是开玩笑。
季茗心摊着双手走到她旁边,用胳膊肘点了点她肩膀,还挺乐观:“想什麽呢?”
秦郁棠侧头看着他,静静问:“你是不是一变天就会手腕疼啊?”
季茗心噗一声乐了:“又不是风湿,你没听医生说嘛,是过度使用造成的。”
“你干嘛了?”秦郁棠低头看着他的右手。
“你说它吗?”季茗心晃了晃自己的右边小臂,陈述客观事实:“服务你了,所以我让你负责。”
秦郁棠今天第二次接不上话,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打车,本想给他送回酒店,又顾虑到他这样没法儿自理,只能先拉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