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七岁,理所应当爱一个不完美的人。
金津领着她往前走,一边和路上遇到的熟人打招呼,一边转头照顾她的情绪:“刚刚那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秦郁棠抿抿嘴角,金津人很好,决计不会出卖她,但她很难对他建立起半点依赖。
金津绅士地放慢脚步,看着她微笑道:“怎麽突然出现在这儿,放假了?”
秦郁棠摇摇头:“周末。”
她的目光掠过两侧的每条通道和房间门,似乎在寻找什麽,金津原本不打算做一个那样善解人意的助攻,但她眼神中的迫切太明显了,让人无法忽视。
“你找季茗心?”
秦郁棠太阳穴猛地一跳,擡头看着他:“嗯。”
“他应该不在这儿了……我帮你问问,好吧?”
“好。”秦郁棠感激地等待着,其实她也可以自己问,但那样的话,季茗心恐怕又要找借口遮掩伤势,不让她看见实情。
金津打完电话,走过来冲秦郁棠招了招手:“走吧,打听到了,我带你去。”
她跟着金津上车,驶过北京萧瑟的秋景,绕进另一个停车场,被直接带上电梯,穿过走廊,秦郁棠後知後觉,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味。
“金津。”秦郁棠忽然不敢再向前走,放慢了脚步道:“你知不知道,他怎麽了?”
金津犹豫了半晌说:“你还是直接问他比较清楚。”
季茗心躺在病床上,看着医生往自己手腕上刺进去一根细细的银针,这医生他也认识,名门正派的西医学子,结果在基地以针灸出名。
今天情况紧急,只能先请他来救个火。
“你这手啧啧。”大夫又拈起一根针,继续啧啧:“以後还想握筷子吗?”
季茗心对着天花板“嗐”了一声,累得快没力气说话:“还好赢了。”
“赢比健康重要吗?”大夫反问。
季茗心不吭声,大夫又重复了一遍上个问题。
他于是不得不开口,玩笑似的,吊儿郎当道:“肯定是健康重要啊,但是这场我必须得赢嘛!再不赢一场我就离卷铺盖不远了,而且我约了朋友四分之一决赛现场见面,好不容易才约上,我不想随便放人家鸽子。”
“什麽朋友?”季茗心的慢热在队里出了名,大夫不相信他身边还有能让他豁一切去主动的朋友,点破道:“女孩吧?”
季茗心笑了笑,没否认。
大夫见多了年轻人澎湃的爱情,也看出他不想再深入聊下去,接着拈起一根针,提醒道:“这下要疼哈,你受不了就喊出来。”
针尖刺破皮肤,一寸一寸往里扎,果真如他所说,这一下疼得要命,季茗心咬紧牙关也还是忍不住抽着气嘶了几声,很快变成了低吼。
秦郁棠隔着一道蓝色的帘子和虚掩的门板站在走廊上,眼圈全红了。
“你别哭啊,运动员伤病是常事,你——”金津着急,小声想要安慰她。
秦郁棠摆摆脑袋,一低头,眼泪立马掉了下来,伸手去抹,但怎麽也抹不完,秦郁棠转过头,觉得自己实在丢人。
她不爱哭的,眼泪不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听见季茗心喊疼,她心脏像被撕开一样难受。
金津也无奈了,到处找纸巾,好不容易找出半包,抽开递给她。
“谢谢。”
“不客气。”
“谢谢你。”
“你太有礼貌了,好像故意跟我生分似的。”
秦郁棠苦笑了一下。
金津端着剩下半包纸,蓦地明白过来:“你还真喜欢他啊?”
“什麽算喜欢?”秦郁棠反问。
“对我来说,情绪会被这个人影响就算。”
“那比喜欢更深一点吧。”秦郁棠更为艰涩地扯唇一笑,有点哽咽地说:“我才发现他是长在我情绪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