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忙人应该都没功夫去看比赛视频,否则他们立马就能发现,季茗心在球场上和个哑巴也无甚区别。
很矛盾的母子关系,像一团解不开的黑线,季茗心常常自我审视,结论是他恨季然,又有点爱季然,继父不在时,他总是习惯于用最尖锐的词语讽刺她,可一旦继父出现,他又很快转变立场,和季然站到了同一阵营。
哪怕要忍受自己最难以忍受的,他也不希望季然在那个家里难做人。
其实,季然对他也是一样,既嫌弃到宁愿不是自己亲生的,偶尔又希望他能亲昵地叫一声妈妈。
季茗心在这种最纠结的亲密关系里成长,对亲情处理得一塌糊涂,更别提什麽友情爱情,这些年他对亲密关系嗤之以鼻,亲密关系也从没找上过他。
直到秦郁棠从天而降,扑上来给他一个拥抱。
季茗心感到自己好像走夜路,走着走着兜里多了一根火柴,还没擦着呢,先觉出了光和热。
他走过人行道,去向公交车站,末班车正好靠站,车里大把的空座,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边听歌边回复秦郁棠消息。
季茗心:“那你住哪里?”
秦郁棠心中的不满被他连续发来的消息轻微捋平了些——其实她只想要季茗心的一点好奇和关心嘛,和自己对他一样。
她靠在椅背上,咬着根苦咖啡雪糕啪啪按手机屏幕:“没有人告诉你,我们国家允许高中生寄宿吗?”
季茗心手肘搭在车窗边缘,盯着掌心的手机发笑:“哦,你住宿舍啊?那你周末不回家?”
秦郁棠懒得解释太多,干脆简短道:“我一个月只回一次。”
至于原因,任他猜想去吧。
邻市间动车往返,既快捷又便宜,总不至于是因为付不起路费,也不会是挤不出时间——都有空陪朋友去看比赛,不可能没空回家。
那就是不想回咯。
季茗心的额头被晚风吹得凉丝丝的,他将心比心——不想回家的理由有很多种,大部分都不好轻易示人,因此很识趣地没追问,而是用一种羡慕的口吻说:“一个月才回一次,你挺自由的啊。”
秦郁棠看着这条消息与上一条的时间间隔,就知道某人在刻意绕过敏感话题。
她哼了一声,把雪糕棍抽出来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高中生有什麽自由可言?”
“假比我多。”这是实话,季茗心在队里训练抓得很紧,就连周末都得加训,有时候他一个月都凑不出三个整天的假。
秦郁棠犹豫了片刻,回到:“你什麽时候放假?”
下次再喊吃饭,总不能推辞了吧?
再推辞就送他去关小黑屋!将他的名字永久刻上“友谊的背叛者”石碑。
“明天?”季茗心这次倒回的很快,主动提出:“我来找你?”
“靠!”秦郁棠以摊大饼的姿势伸开四肢,椅子下的滑轮一下蹬出去半米,吓到了正要从她身後路过的室友。
室友连忙缩脚:“这位同志怎麽又崩溃了?”
秦郁棠仰天长叹:“为什麽明天又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