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庸人常立志,季茗心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这句箴言。
下决心喊口号不必花费什麽力气,但执行起来则另当别论,即便他有秦郁棠这个最强辅助拖着上分,他还是每时每刻都想点投降键。
其实,如果以小学生的视角来看,一个抄惯了作业的人需要自己独立完成作业,习惯上课摸鱼的人需要集中注意力听讲,全部心思都放在集卡事业上的人要扔下未竟之功去抽时间补课……这本来就难于上青天。
季茗心第三天就想放弃了,因为这一天数学老师讲评期中试卷,他喜提不及格,而秦郁棠对他的要求是:每道题错在哪里,都要能讲出来。
能做出来就不错了,还得讲出来?!何况他错了大大小小十几道题,一个个讲得讲到什麽时候去?
小秦同志的要求未免过于严苛,每当她板着脸坐在自己面前时,季茗心都怀疑她是为了过过“摆老师架子”的瘾,而故意变着法儿地折磨自己。
天知道这对于一个後进生来说,是怎样的酷刑?
回回秦郁棠被气得翻白眼说自己“不想再教”的时刻,季茗心都在内心许愿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但这个愿望没有实现,秦郁棠在“不能放弃季茗心”这件事上,比季茗心本人要坚韧得多。
季茗心也没办法,努力上进这种话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他只好打碎了牙和血吞,不管秦郁棠怎样颐指气使,他都一个字:忍。
两个多星期下来,季茗心自觉已经快成一忍者了。
这天早起,秦郁棠约他在校门口的面馆吃面,俩人一人一碗热汤面,秦郁棠碗里的辣椒含量是季茗心三倍,空盘速度却令季茗心望尘莫及。
她扯断两截卫生纸,擤干净鼻涕,远远对准垃圾桶,扬手起抛,完美的抛物线——鼻涕纸落在了垃圾桶外。
“啧。”秦郁棠跑过去,捡起纸团,又迅速跑回来,站在原地再扔一次,这回进了。
“嘿嘿。”秦郁棠满意了,回过头看着季茗心皱眉:“你怎麽还没吃完啊?”
季茗心擦了擦额头的汗:“太辣了。”
其实是故意吃慢点的,秦郁棠非人哉,吃个早餐都不让人消停,要在早读课之前考他昨晚背的古诗词。
季茗心昨晚答应她要背三首,结果一首都没背下来就去玩卡牌了,现在正拼命从有限的记忆画面里提取诗词并拼凑成句。
“呵呵。”秦郁棠看出了他内心的小九九,从书包里掏出一根抽手心专用的小竹片,严厉道:“那你别吃了,先抽查吧。”
季茗心装傻充愣:“啊?”
“啊什麽啊?”秦郁棠直接上手,抓着他的面碗口沿朝边上一拖,刻不容缓道:“从《夜宿山寺》开始吧。”
碗里的汤汁被惯性甩出来,落在季茗心手背上,烫得他一缩手。
季茗心一边揪了纸巾去擦手背上这几个油点,一边绞尽脑汁思考:没说要背诗名啊,他根本不知道《夜宿山寺》对应的是哪一首。
秦郁棠握着竹片敲了敲桌子,凶巴巴道:“第一首你就不记得?”
“我没背题目,考试又不考题目。”季茗心据理力争,瞬间又怂下来,谄媚道:“请求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