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房内,林瑜出了门,顾青川方才侧身,目光轻瞥向刚才说话的男子。
身形消瘦,病弱如纸,出身侯府却也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
他只稍做打量,便转向了温老爷。
“温二公子若是病得重,还是回京请太医看诊妥当。我这里有一架套着汗血宝马的马车,可用来送公子一程。趁这几日无风无雨,早些回京,也少让侯爷担心。”
平时都挨不着的大人物主动示好,温老爷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一谢一还可不就有了交谊。
他不顾一旁温时的脸色,一叠声应了下来。
“多谢总督大人美意,实不相瞒,下官这几日正愁府上没个好车架……”
“温知州。”顾青川拧眉,打断了他,“本官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了。”
温老爷一怔,连忙点头“是,是。”
林瑜在马车上等了不多时,顾青川便踏了上来,坐在了她对面的软榻。
两人各坐一边,她抿紧唇角,偏脸看向车厢内壁。
第47章第47章无语
两人一路无话。
马车辚辚驶过两条街,停在了西河边上的一处宅邸之外。
顾青川亲跑了一趟,把她从别人家里带来,此刻已是强忍怒意,只声音发冷:
“下去。”
林瑜仍是坐在对侧,一动不动。
她已经做好和他大吵一架的准备,正要开口,脖颈忽然被他碰了一下。还来不及疼,转瞬便没了意识。
许裘在边上等了半晌,里面没有半点动静,头一抬,却见大爷铁沉着脸,抱着人下了马车。
他心中一惊,忙跟了过去。
顾青川抱着人,径直去了后院的卧房,把她放上床时,无意瞥见紧握的拳心。
上回这样,里面攥的是块尖石头。
他吁出胸口郁气,掰开她的手心,看到里面那块鱼形玉佩时,胸中郁气隐隐约约又结成一团,堵在胸口。
指腹不自觉落在她的领口,圆领下的一截秀颈莹白如玉,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绳子的印记。
*
林瑜醒的时候是半夜,帐幔半落,房内未点灯烛,只有月光悄然透进纸窗,眼前微微的亮,房内的陈设物件都像铺了层细沙,形状朦胧。
身上的衣裳已换过一套,现在穿着交领绸面中衣,应是象牙白的颜色。林瑜坐了会儿,掀被下床,两月退间隐隐刺痛,不大舒适的感受。
她冷着面色,起身到了门边,手才摸着门环,便听见廊上的脚步声。
映在桐油窗纸上的灯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外。
顾青川拧开了挂在门外的铜锁,拉开房门,便见到了面前的人。
两人相对而立,影子落在一处。静默了半晌,到底是林瑜先沉不住气。
“你究竟想要如何?”
顾青川在回房之前已然静过心气,面上怒意不显,反问道:
“你呢?你又要如何?”
林瑜看着他:“我要留在这里,做我自己的事情。不要跟你回去,成日只能守在宅院。”
顾青川听罢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她在南京时难道没做她自己的事情了?
写字,看书,丹青,甚而与一个劣籍女子往来,三番两次许人进府。再往后的日日逗狗,他都不曾拦过。
“你便是在南京,爷几时拦过你做自己的事情?”
“不是这种。”林瑜努力放缓呼吸,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我要的是自由。”
话音落地,此间静默了半晌。
下颌被男人轻轻抬起,他指间有枚珐琅烧蓝扳指印在林瑜下颌,凉意侵入,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定定站在原地,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着他,就是不肯低头。
面前之人一身纨素衣裳,肌肤如新削美玉,唇如樱桃,眉如远山,眼尾泪痣惑人,还有这双眼——瞳仁清透,映出烛芯的焰火,也灼灼明艳。
实是一副好样貌,怪不得侯府的公子也为之倾倒。
他冷嗤一声,捏住她的下颌,“一个连自由都要靠人给的玩物,如何得到自由?”
从未有人对林瑜说过如此恶劣的话,她气得快要发颤,“你未免太过无耻。”
“只是这样一句,你便觉得冒犯了。”
顾青川按住她的唇瓣,掰出已经发白的下唇,指腹轻抚唇上的牙印。
磁沉的声音仍是含着嘲讽,“雀儿,你不是愚人,换到我的位置想一想,当真不觉这话可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