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嬷嬷忽然急匆匆地进了门,说是太後要见她。
柔嘉自打回了宫後明面先是被禁足,而後又被罚到了这里,阴差阳错地也让这位太後少了些折腾她的心思。
如今怎麽又会找到她身上?
柔嘉心存疑虑,但那嬷嬷一脸严肃,只说是太後急着让她去,她便也不得不跟着过去。
但是一路兜兜转转,却走到了太极殿,柔嘉脚步一顿,不愿再继续。
那嬷嬷不得已,才终于吐露了实情,说是因着那清晖园出了事,永嘉的择婿不成,今日又替她补办了一场,太後特意叫了她也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跟着,柔嘉不得已,只得跟着进了去。
一入门,大殿里推杯换盏,衣香丽影,一群人美食华服,正好不热闹。
柔嘉站在门口,看了看自己的粗布钗环,顿时便明白了太後此举大约是要奚落她罢了。
她眼下再不想牵扯到这些无谓的纷争,转身便欲走。
可那身旁的嬷嬷却极为眼尖,直接一伸手将她推进了殿里。
“回禀太後娘娘,柔嘉公主已经到了。”那嬷嬷一脸笑意地通禀着。
太後看见她,仿佛跟看见了亲女儿一般慈祥:“好久不见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瘦没瘦。”
太後的话音刚落,满座的宾客皆停了杯中的酒,齐齐的看向门口。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宫装,头上不饰钗环,委实……太过寒酸了些,与这皇宫格格不入。
再一想到她近日被罚入掖庭的事情,不少世家子弟纷纷埋了头不敢擡起,生怕太後会将这麽个烫手山芋指给自己。
那一双双眼睛从她身上扫过,柔嘉只当没看见,攥紧了掌心,神色平静地拜了谢:“多谢娘娘。”
永嘉坐在一旁,见母亲叫了她来也不由得微微诧异。
坐在上首的皇帝大约也没料到,举着酒杯抿了一口,才压下了一丝不平静,淡淡地开口道:“既然来了,那便落座吧。”
他一开口,侍从很有眼色地在永嘉旁边替她添了把椅子。
柔嘉拎着裙摆正欲落座的时候,对面的五皇子忽然指了指她,语气格外跋扈:“你,过来替我剥虾。”
他声音不算大,但此话却恍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宴席上的衆人看着柔嘉的衣服一时脸色变换。
柔嘉更是僵直了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格外尴尬。
还是永嘉率先出声,拧着眉瞪了对面一眼:“你这说的什麽话?还不快赔礼?”
萧盈一向跋扈惯了,面对永嘉也丝毫不退,反而扬着脸打量了对面一眼:“怎麽了,我让一个宫女替我剥虾也不行吗?”
“她哪是宫女,这分明是柔嘉公主,你是看不清吗?”永嘉一想到母後还要立这麽个东西当皇太弟便止不住地生气。
“原来是公主。”
萧盈眼神古怪地扫了一眼,撇了撇嘴,咕哝了几句,“谁叫她穿着宫女的衣服,我一时认不清看错了。”
他这话说的一派天真气,太後忍不住掩着帕子笑了,看向了柔嘉:“他小孩子心性,你莫要放在心上。”
太後一笑,底下隐隐传出了些许笑声,三两道灼灼的目光扫过柔嘉,她只觉浑身仿佛都被灼穿了一般,格外难堪。
大殿里一时间格外尴尬,忽然,皇帝意外地撂了筷子,看向了萧盈:“连一个公主都能认错,你这心思平时是放在了哪里?站起来,去赔礼。”
皇帝突然冷了脸,在场的人立即敛了神色。
萧盈更是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孩子,皇帝,你又何必这般严苛?”太後微微不悦,而後又转向萧盈有些疼惜,“坐下吧盈儿,此事原也怪不得你。”
萧盈得了太後庇佑,立马便要坐下。
可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耳边又传来一声重斥。
“朕让你赔礼,你听不见吗?”
皇帝声音虽不大,但眼神却格外严厉,萧盈被他一吓,差点从椅子上滑坐了下去,登时便吓的掉了眼泪。
太後和皇帝忽当面生了分歧,在场的衆人一想到近日的流言纷纷低了头,不敢插话。
柔嘉夹在中间亦是有些尴尬,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不说话。
一时间整座大殿里只有萧盈些微的哭声,和那皇帝的爱宠——一只白猫慢悠悠地走着。
太後当面被儿子驳斥,脸色微青,正欲发火,却被一旁的梁保按了住。
她一冷静下来,才想起还要逼皇帝松口立萧盈为皇太弟的事情,忍了忍,最後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盈儿,你皇兄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虽不是故意,但叫人误会了确实不妥,快去向人道个歉。”
萧盈满心愤恨,但他想到了母後近日对他说过的话,还是暂且压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像一个无害的孩童一样起了身朝着对面走去。
只是他走路的时候,却发现身旁总是跟着一只碍眼的白猫,好几次险些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