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初静做的食物。
白清凡眼底闪过细碎的笑意,提起衣衫自塌上而下。
慕初静正捧着《注咒法典》翻阅。
白清凡脚步很轻,气息收敛,慕初静没有半分所察,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驻留在视野中,才后知后觉地看过去。
慕初静喊:“师姐。”复想到桌子上盖着的东西,连忙道,“我为你煮了滋补的药汤,你趁热喝点吧。”
中午是鸡汤,晚上是药汤,师妹对汤药情有独钟。
她接受了慕初静的好意,盛了碗,慕初静没有像中午那般殷勤地给她盛汤,还是坐在原位,钻研法典,不时翻动一页,极是认真的模样。
白清凡捏着汤匙的手停滞两秒,热气升腾,妨碍不了她看慕初静的视线。
一碗喝尽,她掀起眼眸,慕初静唇齿微动,嘀嘀咕咕地,似在念法典上的符咒,她的语调很轻,白清凡听不清,也听不懂。
慕初静两指夹着书页,看似是在看法典,只有她自己知道,法典中的内容根本没有进入她的大脑。
两页的内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上面标记的注咒,看过即忘。
肩膀被人很轻地拍了下,慕初静顺着看过去,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落在上的衣衫上,白清凡轻声说:“汤要凉了,喝完再看。”
慕初静不敢直视白清凡的眼神,笑了笑,合上书籍,法典化为一抹灵光钻入她的灵海中。
她说:“好。”走了几步,想到什么,转身说,“对了,师姐,我手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过两日就去剑法阁练剑,然后回遇情堂住一段时间,好久没回去了。”
白清凡眼睫颤动,师妹的情绪永远表现在她脸上,让她得以轻而易举地看出。
师妹在躲避她,只是午后离开了洞府两刻钟,回来后,就开始有意和她拉开距离了。
但还是会给关心她的身体,给她煮药汤。
出去的两刻钟,师妹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白清凡垂下眼帘:“好。”
夜深人静,慕初静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稍稍偏过头,就能看见坐在不远处打坐修炼的师姐。
在这里的几个月间,一直如此,她睡着师姐的床,师姐白天教导她修炼,晚上盘坐在榻上修炼。
一天的时间,有一大半是分给她的。
无情道又是什么样的呢?慕初静不懂,她翻过身,背对着师姐,睡意迟迟没有到来。
如她所言,手掌恢复自如后,她又开始了过往的修炼安排,上午在阵灵阁练习注咒,下午去剑法阁练剑。
唯一不同的是,师姐没有陪着她了。是慕初静以师姐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为由拒绝了师姐的陪同。
起初还是不适应,眼神时不时看向门所在的方向,幻想看见师姐的出现。几次烂熟于心的符咒因分心破碎,又有几次,剑招因分心出错。
持续了两三天后,不适应感渐渐褪去,慕初静平心静气地勾画着修复灵珠的符咒,毫不分心地完成剑招。
她回到了遇情堂居住,只在午饭和晚饭期间,为师姐做上一顿饭,收拾好后,再离开。
两人间的关系因为慕初静的刻意疏离而生硬起来。
“慕师妹。”白清凡放下碗筷,看着忙忙碌碌,低头不与她对视的人,“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从明日起,你不用这么照顾我了。几座峰阁间来回跑,不方便,会很累。”
慕初静收拾起来很利索,闻言看了眼白清凡绝美的容颜,清冷出尘,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受伤的样子。
她迟疑了会,端着碗筷转身离去:“好的,师姐。”
走到石门边,她撑着门沿,微凉的质地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明了瞬,她说:“师姐,晚安。”
白清凡淡淡地“嗯”了声。
石门合上,洞府内仅剩下白清凡一人,举目四望,还是会不习惯,叠放整齐的床上,空无一人,总是喜欢在她修炼时,偷偷看她的小师妹,离开了。
白清凡胸口闷疼,她抬手捂住,从空间储物中摸出一粒丹药,仰头咽下。
洞府外,慕初静与星光为伴,慢慢地移动着,草地茂盛,灵气浓烈,这里汇聚了明越宗最多的阵法,也汇聚了明越宗最多的灵气。
寒月剑跟随在她身侧,缓慢地悬浮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慕初静幽幽叹了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寒月剑说的:“师姐修的是无情道,我修的是有情道,怎么可能在一起……”
寒月剑震动,发出尖锐的剑鸣声。
慕初静捂住一边耳朵,没好气地:“声音小点,打扰到师姐们休息,小心她们把你给炼化了,扔进深渊中。”
寒月剑低鸣。
慕初静摇摇头,跳上寒月剑,“算了,回遇情堂吧。”
片刻后,慕初静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一人出现在了她御剑之地。
白清凡一袭红衣,眉眼中波澜不兴,晚风逗弄她的衣摆,她像是一尊雕塑,伫立在那,又像是无根落叶,风一吹,便飘动难落。
*
慕初静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遇情堂温泉,都挑不起她的兴致。她的洞府内很空,东西很少,晚上睡觉有点冷,还有点怕。
她的睡眠本就浅,夜里木窗被吹动发出的声音和洞府外微弱的声音,都能惊醒她。
奇怪,在师姐洞府中,她明明可以一夜好眠到天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