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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8页)

不一时开了宴,明瑕明琢按榜上次序一个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一个则是稳稳坐在了最后,静静听着上头府尹讲话。

好容易等到他发言结束,又是主考官、同考官一个个起身,明琢早先虽然知道流程,却没料到这一发言环节如此冗长,满以为鹿鸣宴就是来吃饭的,以至于出门前没提前垫一下。此时他坐在最后面,闻着桌案上的菜香,简直是又困又饿,仗着估计没人看得见,低下头重重揉了把脸,方才好了些。

直到混在众人中唱完了鹿鸣,音乐渐歇,上头府尹一声开宴,明琢立刻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再看座次最前的解元、经魁等人吃个饭都不安生,被上头的大人们叫起来作诗,明琢那心里的激动就别提了,立时就在心里许愿等他春闱时也不上不下取个二榜最后一名就行了,只要身份拿到了,排行完全不重要么,反正他也不是那能得一甲的料子。

然而他心安理得混吃混喝,大人们却不会忘了这一对少年的举人,阁老家的孙子,问候过前面的尖子生们,还特意点了两人的名,要跟他们说话。

跟朝廷官员们说话又是他们自来就不怕且习惯的事了——从小到大家里的亲朋故旧们当官的不少不说,他们还有个姑父是下一任的定国公呢。

大人们自然也不是为了为难他们,毕竟这还是自己点出来的门生,好歹也算有一番座师之谊。再者说,能来做这个考官的,本身跟礼部自然也有扯不开的关系,想见一见礼部尚书家里这一对小少年,也是应有之义。

闻名不如见面,见了面,更觉心里不足:怎么同样是当了进士选了官,虽说官位不如明尚书,可他们也算是满腹经纶,在家教育后辈的时间也算不上短了,自家的孩子怎就没有这样争气的?

明瑕因此颇觉奇怪:这几位大人说话时的口吻怪奇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小小举人竟能让这些大人们艳羡不已了。

明琢倒是丝毫没有察觉,还因为大人们赞他“年少英才”“是本次春闱最年轻的举人”而不自觉喜上眉梢,心情颇为愉快。要么说这些人能当官还能来监考呢!多么会夸人啊。他自己只觉得自己比兄长只小一岁,名次却差得远,却没想到他还占了个最年轻呢!

两人心情各不相同,答问时却是都轻松愉快,反正都是些再稀松平常不过的问话,两人注意着语气,恭敬不失风度地迅速跟几位大人们对话过,就返回位子上继续用餐。

然而毕竟是有这一遭,也叫那些还不认识他们兄弟两个的不由得留意了一番,待鹿鸣宴散,立时便又有交游广阔的遍邀了众举人们再去一叙同年之情,明氏二人自然又是重中之重了。

自然,有看重他们出身名门不摆架子,自身又有才学,真心想与之相交的,也有因他们出身名门而情不自禁心生疑窦的:他们两个就真的有那样的才华,才十几岁就双双榜上有名,一个还高高的排在前面?偏生他们家中还有个正分管着礼部的阁老祖父,即便心中清楚定然按制回避了,也不由得往阴谋论的方向走。

有人只是心中想想便罢,有人却是一不当心就说了出来,话中直指他们是因家中的缘故才侥幸得中,立时便教气氛一冷,亦有人连忙上前阻拦,防止那人再不当心说出些更意有所指的话来。

明瑕微皱眉头,却仿似察觉不到他言外之意似的,正襟危坐道:“兄台说得正是。我兄弟二人侥幸投身家门,方能自幼得名师教导,又能不为琐事所累,专心读书,方才能有这样的成绩,这没什么可遮掩的。如今得了举人身份,往后若能投身朝廷,也当努力让更多人有机会得家中托举,有机会读书赴考,方能报效君恩,不负这些年家中在我二人身上投入的精力。”

明琢却是嘻嘻一笑,已揽了那人的肩膀,刻意做出一副神秘的语调:“我不像兄长似的会说大道理,不过这次侥幸没有名落孙山,也的确是有家里的缘故。”

听得一群人心里一惊: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内幕?

明瑕却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了,不由微微偏头,不忍看众人的表情。

明琢已继续道:“我和兄长头次应考,原本也心中慌乱得紧,生怕原本有能耐写出好文章,考场上却头脑空白。家中姑姑知道了,就建议我们在家里模拟着考上几次。我和兄长可是提前两个月就在自家自己考试玩儿了,到了考场上自然觉得稀松平常,该怎么做文章就怎么做文章。”

话毕,感叹似地拖长了声音,手上力气也更大了些,“还真是全靠家里,要不然哪有闲功夫在家里盖两间号房折折腾着让我们考试。”

他虽没明说,听懂他话里意思的众举人已经是脸都发白了,这样的折磨三年来一次都够受了。就这样,考完出来还像要死了似的,这兄弟二人竟是提前在家中号房那样的地方适应环境,家里人也真舍得这样折腾这一对小少年。

身体稍差些的更是满面惊魂未定,失声道:“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在号房里答卷,难为你们还能去考试。若是我,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提议,去明家瞻仰一下两人蹲了一个多月的号房,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去了明家。见那号房果真跟贡院里的差不离,甚至房顶还要更破旧些,看两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更敬仰了些。

——能在这种地方时不时考一场试,还看着这样有气色,又有个朝中名将的姑父。这两兄弟怕不是年纪虽小,早已成了颇有气力的汉子,真要惹急了动起手来,他们都要担心一下自己够不够人家一拳锤的。

早先意有所指的人早偷偷躲到了人群后面,不再随便质疑,他自问自己虽用功,也是不愿自己提前在家里搞个号房考试折磨自己的。而面对着明瑕明琢现身说法且热情推销的模拟考论,更多的人则是不由自主思考起了可行性。

他们虽然考过了,但家中总有还没考乡试的子弟嘛,拿去折磨,不,拿去帮他们好好发挥早日得中功名,也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眼见着众人已经开始各自思索家中哪个子弟需要这样的场外援助,明瑕微微一笑,提醒道:“兄台们不妨自己也试试,别忘了明年还有会试。虽说兄们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性子,这样重大的场合,也还是要更努力增添一分半分的把握才好。”

不等他们思索,明琢立时补充:“会试向来在三月,离现在也不过是半年多的功夫。我们每日夜间要休息,每日又要洗漱用饭,诸多琐事,算下来一日十二个时辰已是一半都无了。中间又有年节,总不好独自躲在屋中看书,自然又要扣掉一些时间”

听得一群人,尤其是明年要下场的人不由得冷汗涔涔,深觉每一刻光阴都紧迫。

方才还在想着用模拟考试这种新鲜花样儿教育家中子弟的书生们则是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若是只给家中人用,难免显得这法子不靠谱,不然为何自己不跟着一起?若是自己也用,又着实下不定狠心自己想法子折磨自己。

好好一场鹿鸣宴后交流感情的聚会不知不觉就成了一群人聚众自己吓自己的沉思会,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嚷嚷着要不醉不归,好好消一消被明年会试吓到的紧张与焦虑,才把气氛重新扭转回来。

作为一唱一和恐吓住众人的“罪魁”,明瑕与明琢自然是逃不掉的,虽则年纪小,也被硬劝着喝了不少酒,回到家时已经是醉意浓浓。

待到隔日两人完全清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知道两人昨天累着了,恰又是个休沐日,明尚书等到下午才将两人叫到书房,将他们默出来的文章又细细讲了一遍,分析何处用笔精到,何处又有些欠缺。末了,摸着下颌一缕长须,淡笑道:“你二人毕竟年岁尚轻,未经世情,虽说有名师教导,经义也读得熟练,但文章中缺少一股发自内心的‘气’,所以显得不够火候。”

对明琢道,“你兄长比你稍好些,兴许是平日里留意过家事的缘故,多少还知道些这些东西,所以文章便不那么空洞。你便稍有些想当然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见得多些就能改过来了。”

见两人都敛容听着,明尚书微微点头,接下来说得话却让两人有些猝不及防:“本朝文风素来南方为盛,你们在顺天府虽则桂榜有名,但明年便去了春闱,明瑕虽有可能榜上有名,怕是也要落到三榜,明琢就更不用说了。我的意思,你们明年都暂且不要去,再等一科也无妨,左右年岁不大。趁这时间,多在各地走走,见识一下风土人情,识些世事,跟在你们父亲身边,各自做些杂事,过两年等他们回京时,一道回来,再安心读两年书以备会试。”

咋闻此时,明瑕二人自然大为惊讶,更多地却是对祖父这么早就提及要他们出门游历。

明尚书自从自己官位越来越高,向来看重后代培养,怕自己的子孙因为沉溺于富贵而一事无成,从他们幼时起就有意教导过稼樯之事,也曾经提过要让他们出门游历。

但毕竟是刚放了榜不久,这时候被祖父“赶出家门”,中秋节时恐怕人还在外地呢。

然而明尚书用的是不容质疑的语气,两人自然也不敢说“让我们在家里过个节再出门”这样的话,只得应下后回去思索路上该带些什么。

明尚书要把两个半大的孩子放出家门,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出门去。不仅亲自挑了家里伶俐忠实的老人,还修书一封从明棠那里借了两个武艺上佳的护卫。

明棠从知道两兄弟的排名就猜到这俩人可能要出门游历去了,接到明尚书的信件会心一笑,弹了弹信纸,心道果然是父亲的风格。

她在裴家现下也算是当半个家的人,护卫们知道世子夫人要挑两个护卫去保护她即将出远门的娘家侄子,不知道有多积极,负责挑人的红缨都有些被这股热情惊到。

但要去的地方是明棠两个兄长为官之地,一路上都是太平地界,又是要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公子,武艺虽然重要,却不能单纯以此决定,还要看其阅历。红缨头一回领了这样的任务,听了明棠的嘱咐,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仔仔细细选了人,带去给明棠过了目,见她点了头,方才放下心。

人选既定,隔日明棠就连人带马一起送去了明府。明夫人知道晚辈要远行,虽不舍,也知道对孩子们有好处,一边不舍,一边主持着给他们整理行装。

见到了明棠派人送来的护卫才知道丈夫已经给女儿写了信,连人都选好了,心绪不禁更是难平,抓住机会便要拐弯抹角地讽刺丈夫两句。

明尚书一把年纪,被老妻责怪“事先不与我商量,是怕我知道了阻拦?既如此怎么不从头到尾瞒着我?也太小看人。”,解释了说是怕明棠为难,选人太慢也没得到妻子的理解,也只好把之当做清风拂面,权当做自己没听见。

临近出门的日期,明尚书心中也有些不舍,下班回家后只要想到些什么,就把两个孙子叫过来嘱咐一通。他自己不觉,明瑕与明琢却是私下偷偷达成共识:祖父看来真是年纪有些大了,也沾染了老人们的习惯,记性不好,又喜欢一件事分成几次来说。自此在明尚书跟前越发听话,不管他说什么都摆出一副仔细听了然后记在心里的姿态,也好宽慰长辈,让其放心。

明尚书果然深觉安慰,白日里去办公的劲头都更足了,看同为阁老的几位同僚时表面不显,内心深处颇觉得还是自己有福气。虽然入阁时间不长,资历没他们深,议事时也偶尔要有所让步,但公事之外,他的后代可是比这些人的要强多了。

这天朝会散了,他照旧回自己在宫里办公的地点处理事务,正凝神,在他对面的钱尚书却突然不请自来,不由分说便将他手中的折子按下去,满面笑意道:“你怎么还在看这些东西?圣上方才召集阁臣议事,你还不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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