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养兵的位置。”姜云婵压低声音。
侯府每年都要在偏僻之地花上千两银子,除了养兵还能作甚?
姜云婵查过那些位置,易守难攻,不在官兵视线范围内,是养兵的绝佳之地。
只要她把此事告诉顾淮舟,顾淮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了谢砚养兵的铁证,谢砚就难再翻身了。
她不会再对谢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姜云婵眸色清冷,嘱咐道:“切记徐徐图之,莫要让人发现。”
“我知道!”薛三娘在侯府呆了小半年,自然也知道谢砚多难对付,故而格外谨慎。
之後,姜云婵装作若无其事,该吃吃该喝喝,只等顾淮舟那边的消息。
临近侯府大婚前五日。
侯府里红绸交错,所有的门窗皆贴了大红喜字。
闲云院内,满目喜庆。
大婚事宜尘埃落定,谢砚也得空了,常出现在闲云院里,身上还总飘着李清瑶身上的胭脂香。
偏房中,谢砚站在铜镜前试喜服。
金丝云纹滚边的大红喜服,让英姿挺拔的公子身上多了几分雍容富贵。
可他盯着铜镜的眼却沉静如死水,无喜无悲,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她这些日子如何?”
世子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姜云婵。
扶苍答道:“世子安心,二奶奶衣食照旧,未见任何异样。”
“该乖顺的时候不乖,不该乖顺了,她倒比谁都静。”谢砚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极低的声音腹诽着。
扶苍心里知道世子是想姜云婵为大婚的事,闹上一闹。
偏偏那位是个闷性子,这整整一个月,侯府婚事准备得热火朝天,她从未问过一句。
扶苍只得帮姜云婵开脱,“世子突然大张旗鼓要娶公主,二奶奶估摸着心里也拈酸,才不过问的。世子何不去赔个不是,哄哄二奶奶?”
“她又何曾跟我赔过不是?”谢砚心里也憋着火,闷哼了一声。
两位主子相互怄着气都整整一个月了,眼看公主就要嫁入侯府,扶苍完全不知两位要冷战到什麽时候。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今儿个公主派人来说:主屋是家主和主母居所,闲杂人等需得尽快清出去……”
扶苍越说声音越小。
公主口中的“闲杂人等”自然是姜云婵。
姜云婵没名没分跟着谢砚,按理来说确实只是个通房,没资格住闲云院的主屋。
李清瑶这是还没进门,眼睛和手就已经伸进侯府後宅了……
谢砚指骨微扣,思忖了片刻,“那就按公主的意思办,让二奶奶先搬回问竹轩,你派人守紧些。”
“世子真让二奶奶腾位子?”扶苍讶异不已。
然谢砚瞟了窗台一眼,一字一句重复道:“公主马上就是侯府的主母了,按她的话办,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扶苍赶紧埋头应下。
谢砚再无旁话,换了一身青色氅衣准备出门。
这衣服是安和公主送他的,显然世子又约了公主。
这数月来,两个人几乎日日相见,逛街市丶游画舫,出双入对的。
扶苍原以为世子跟公主交往甚密,是为了气姜云婵。
可如今看世子的态度,倒真有几分偏爱公主?
扶苍默默跟在身後,越发看不明白。
走到院子里,一朵枯萎的桃花花苞落下来,刚好滑过谢砚肩头。
谢砚脚步一顿,凝着掉进泥泞里枯黄的花苞,眉心微蹙。
世子从前极爱重院子里的桃树的,每年春天都亲自修剪丶养护桃树,哪容得花苞未开就败?
扶苍惶恐上前,“最近闲云院乃是非之地,闲杂人多,可能一时不防,就有不长眼的人掐了花枝,伤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