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飞推着车,载着儿子,一手不放心地拉着妹妹,快步离开槐树胡同往穆师傅家去。
“到底出了什麽事?”穆师傅皱着眉,示意姚跃给姚飞倒杯水。
姚飞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惊慌道:“朱二河把他大哥朱大江给打伤了,跑了!”
他说这话口气飘忽,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谁打了谁?
原来之前朱大江媳妇出了事,帮衬送医院的都是外人,朱家人除了朱大江没人跟着。
确定人没了,他就从医院跑回来,两兄弟也不知怎麽就吵起来了,谷小杏吓傻了,除了喊‘不要吵’一点办法没有。
朱屠户反倒比较清醒,摸了一把钱票,让朱二河赶紧走,要是被人抓住,自家二儿子恐怕就要没命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弄不好就要吃枪子的!
朱二河也害怕,他要走,朱大江却跳出来大义灭亲,非要老二去自首,两人纠缠起来,朱二河火气上头,直接抄起凳子砸了两下,把朱大江打倒在地,自己跑了!
“附近到处都在搜捕他,公安都有好几组,朱二河也不是个有心计的,估计人跑不脱,他连亲哥都能下手,我怕他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再干出什麽事儿来,你就别回去了,等事儿过去再说。”
姚飞讲得干巴巴的,估计是听人讲了只言片语拼凑的,关键地方都不清楚。
姚飞拎起包袱起身,“我赶紧去医院,耽误这麽久怕你嫂子着急。孩子我不带了,这两天你看着千万别让他出门。”
穆师傅连忙从橱柜里摸出一袋奶粉来:“带着,给老嫂子补补。”
姚飞也不推辞,拿了东西急匆匆去了。
姚跃只觉得一夜都不安枕,外头到处都是鞭炮丶口哨和跑步声。
朦胧中,穆师傅披着衣服过来探看他们姑侄好几回,怕是担心两人害怕睡不好。她自己和晚姨两人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没亮,姚跃就起来了。
这一夜睡得朦朦胧胧断断续续,就像一个接一个打盹,压根儿没有睡踏实,早上醒来头沉沉的。
她一起,晚姨就把饺子下了锅,等洗漱好,饭都在桌子上摆好了。
姚跃先给师傅和晚姨拜了年,不管怎麽样,都是新的一年了,两人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小侄子还在睡,小娃娃没心事,昨晚睡得晚,就算鞭炮也闹不醒,睡得四仰八叉的。
吃了饭,姚跃要去医院送饭。
晚姨不同意,反倒是穆师傅沉吟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呢,这样,你先回去那边给长辈邻居们拜个年,走一圈回来也就六七点了,到时候再去医院也不迟。”
姚跃明白师傅的意思,她先回去打听一下情况,不管怎麽样,姚飞不在,她该去拜年还得去,她毕竟有几分身手,只要仔细点,朱二河根本奈何不了她。
姚飞不知道妹妹的本事,作为师傅却是心下有数,她擡起下巴示意房内:“孩子就先放这,等他醒了,我们照顾他吃饭,你放心吧。”
槐树胡同里乱糟糟的,路边两侧靠着墙堆放的积雪都被踩踏得乌漆麻黑,到处都是脚印。
可见昨晚多麽热闹。
姚跃先去了历婶子家。
历婶子正在家煮饺子,四九城过年早,往常年都是刚过十二点就开始煮饺子,晚一点的也是三四点,像今天这样都亮了才下锅可是少之又少。
看到姚跃来拜年,历婶子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连声答道:“好好,你也过年好,坐,别客气,自己倒茶吃块糖!”
姚跃看她忙,连忙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她去提壶,才发现茶壶里的茶还没泡上呢。
桌子上的瓜子糖摆盘也没弄好,估计是昨晚预备了一半,後来就顾不上了。
她干脆先回了趟家,家里炉子封着,火没灭,炉子上的水早就开了,她重新填了煤,封了炉子,把自家的热水给历婶子提过去。
历婶子已经把饺子煮好了,非要她尝两个,姚跃刚坐下,却听得院外一阵哗然。
这又怎麽了?
“快点出来看呀,朱二河被抓住了!”
“啥,被抓了?谁抓的?在哪儿抓的?”
一窝蜂地从房间里蹿出来,大家夥挤出大门,去看个究竟。
历婶子这饭也吃不成了,推开碗就往外走,姚跃也好奇,赶忙跟了出去。
没在胡同里,在外头的大街上,姚跃挤进人群,才发现捉住朱二河的竟然是他的亲弟弟——朱三湖!!!
简直了,朱家这三兄弟有什麽仇什麽恨啊,老二把老大的媳妇杀了,又打伤了老大,结果老三又亲手抓住了二哥!
真是“大义灭亲”!
这件事儿简直把半个四九城都炸了,第二天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了,因为在扭送朱二河送去派出所的路上,谷小杏和朱屠户出来撕扯着想要救人,一团混乱,也不知怎麽回事,朱二河竟然摸出一把刀,捅了朱三湖。
而且是连捅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