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辈子算是掉坑里头去了!爬不出来的深坑!”
柳婶子一句话就下了定论,她把碗一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将来後悔,我得提醒他们兄妹一下子。”
柳婶子素日里做人谨小慎微,谁也不愿得罪,孤儿寡母过日子本来就难,要是被人给记恨上了,那就更没法活了。
她不是个多事的人,只是姚家兄妹素来和她亲近,当初起棚子的时候帮了他们家不少忙,还一块对抗朱家兄弟和蒲家叔侄,是整个大院里跟他们母子最亲近的人家。
姚家父死母改嫁,家里连个老成人都没有,她也是看着这两兄妹长大的,要是看着他们被人算计,也实在不忍心。
柳清许摇摇头,一把拉住柳婶子:“妈,万一姚飞真心喜欢那姑娘,将来两人成了,那你去说人家坏话岂不是成了里外不是人?”
他十分不赞成母亲的看法,他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在于对方的家庭条件丶不在于可能遇到的困难,关键还是要看两个人是不是真心相爱。
将心比心,他不希望他妈干涉破坏别人的感情。
柳婶子听儿子这麽一说,也犹豫了,小年轻都追求个情呀爱呀,万一姚飞真的昏了头……
“算了,那改天我跟姚跃点一点吧,姚飞那边你敲敲边鼓。”
柳清许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下定决心绝不破坏别人的感情。
天黑路滑,四九城冬天的路可不是一般的难走。
南方没见过雪的孩儿们总觉得下雪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可那是他们没见过化雪!
被人踩车压的雪混合着泥巴变成了棉絮一样的灰黑色,一踩一脚泥水!
不光脏还难看,这种路骑车得分外小心,灰泥里头要是裹着石块冰疙瘩,那就等着摔吧!
家里来的客人多,就难免脏乱,姚跃用锯末把地上的湿泥脚印都扫了,姚飞的房间一股子饭味,开窗通一会儿风,把菜味酒气都散了,用过的茶杯茶壶也都弄到厨房去。
天气太冷了,姚跃没打算用冷水洗。
干家务这块儿,她收拾自己绝对算是勤快,可要是伺候别人就没那麽积极了。
炉子重新烧上热水,她自己洗漱好,都到了平日里睡觉的时间了,可姚飞还没回来。
她抓起棉袄套上,打算去胡同口看看。
刚走到二进院门口,就看见姚飞和金胖子两人推着车进来了。
金胖子还是原样,可姚飞却狼狈了,一身泥水。
出啥事了?
姚飞觉得丢脸,没吭声,自己把车子放在屋檐下,倒水回房间擦洗换衣服去了,姚跃揪住金胖子,非要他说清楚。
金胖子一脸憋笑,拉着姚跃躲在屋檐下小声蛐蛐。
刚才,姚飞骑车送米美兰回家,金胖子陪着一道,路上米美兰不断地找话题跟姚飞套近乎,可姚飞却不解风情,除了“嗯”“啊”,没什麽多馀回应。
“你不知道,那米美兰可够大胆的,直接一把抱住了你哥的腰——”
嚯,那是够主动的,这年头这麽大胆的姑娘的确少见!
姚跃紧盯着金胖子,然後呢?
“然後就把你哥给吓着了,摔了个大马趴呗!”
米美兰也是家具厂的员工,干的是後段的活,金胖子知道的比较多。
她比姚飞还大两三岁,不是正式工,临时工的名额是讹来的,以前她爸接了家具厂送货的活,结果出了事故,自己被砸出了问题,非要家具厂赔偿。
家具厂无可奈何,给她家一个临时工的名额。
米美兰干活不出色,又经常请假,上了快三年班都没转正,她一心想找个男人依靠,姚飞不是她盯上的头一个目标。
以前也看上搬运组五大三粗的结实汉子,还想人家当上门女婿,没成,这不,转头又看上了姚飞。
在厂里示好过好几回,还给姚飞送过的早饭哪!
“尝尝我做的菜饽饽,用的二合面,酸菜馅儿。”金胖子捏着嗓子学夹子音,姚飞拿毛巾擦着脸从房间出来,不高兴地喝止他:“别胡说八道了,带累人家姑娘名声。”
金胖子摇摇头,他兄弟这人心软面嫩,他可是旁观者清,那个米美兰来者不善,今天不请自来,一副当家做主的架势,连姚跃妹妹都管教上了,这是把他兄弟当做囊中之物了呀!
金胖子一把勾住姚飞:“兄弟啊,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就算了,要是对她没意思,你可早点把话说明白,别到时候惹得一身腥,把自己的名声臭了!”
名声大过天,不光女人要注意,男人也得学会保护自己的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