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厕所不是光扫扫外头的卫生纸就完了,还要帮着清粪工清理化粪池的粪水!
特别是碰上下雨,一旦不及时清理就会满溢出来,会被人骂死!
现在也没有胶皮手套丶口罩丶防污围裙,都是赤手。
这个工作,脏丶累丶臭,压根儿不是小姑娘能干的活。
曾经拿着粉笔丶端着相机的手,如今却不得不握住粗糙的扫帚把,在那充满异味的环境中,默默地打扫。
姚跃哽咽着叫了一声:“老师……”
突然听到动静,小水老师的身体一抖,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她迅速转身背过去,那动作带着几分仓促与慌乱。
她的脸紧紧冲着墙壁,仿佛那冰冷的墙壁能给予她某种庇护,那架势恨不得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让人看不见她。
她定是在害怕吧?
姚跃只觉得胸口像挨了一拳,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她怕吓着小水老师,连忙出声:“老师,是我,姚跃,还有关薯,我们来看你了。”
小水老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的确是自己的学生,没有别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麽来了,都放学了,赶紧回家吧,省得家里大人担心。”
虽然被很多人——包括她所谓的学生,伤害过,可小水老师第一反应还是为学生着想。
她越是这样温柔善良,现在的这种糟糕的境遇愈发令人痛心。
姚跃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扫把:“老师,我来帮你。”
“别别别!”水敏云连忙把扫把往身後一藏:“太脏了,你还小,这不是你该干的活!”
家里突遇到变故,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见多了充满恶意的面孔,当然也有同情可怜她的,但是真的伸手要帮忙的,不忌讳她的背景的,姚跃还是第一个!
这孩子真的很好!
可她越好,自己就更不能连累她,甚至她家。
“别跟我说话,以後也别来找我,让人看到对你不好!”小水老师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窘迫地用手理了理头发,那原本就有些*7。7。z。l凌乱的发丝在她的手指间变得更加杂乱。
“你也看到了,我好好的,你赶紧走吧!”
她催促着姚跃赶紧离开,语气中既有焦急又有无奈。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别人,尤其是姚跃。自己处境艰难,更不能拖累了好心的人。
姚跃突然从她举起的胳膊上发现了一块黑纱,那黑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肃穆。
她都不忍心开口询问,唯恐自以为是的关怀变成揭人伤疤。
“姚跃,好像有人跟来了。”
关薯没进来,在厕所外放风,警惕心比姚跃还高,她看到一个黑影,连忙探头提醒。
“行了,以後你天天上学都能看见我,不在一时,你赶紧走!要是你被我连累了,我就是死了都不安心!”
小水老师直接把她推出了厕所,怕这两个孩子不知轻重还跟着自己,态度坚决地躲进了旁边的男厕。
“黑纱?”关薯泄愤一样踢着路上小石子,听到姚跃的问题,她长叹了一口气。
“小水老师的父亲,走了。听说是上吊自杀,那些人去抄家,抓着人游街,老人家气性大,一时想不开,直接就……。”
关薯从小就没有爸爸,现在关父是继父,基本上都不搭理她,所以,她对小水老师的遭遇感同身受,格外同情。
“她妈也病了,住院呢,病挺重的,小水老师可真是太难了。”
曾经那个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老师,如今被生活的苦难重重包围。
她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不光要独自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担负着照顾病重母亲的重担,可谓命运多舛至极。
如果换了自己,自己能坚持下去麽?
姚跃摇摇头,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还是一副孩子心态,後世很多人甚至三十多了还自称宝宝呢,她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小水老师的坚强。
只是,如果总是这样困苦艰难,她真的担心小水老师撑不下去。
要是哪天她一个想不开……
“哎,你知道文清家也出事了麽?”关薯忽然提起她们班的班长。
姚跃摇摇头,文清家也?!
文清家的变故同样令人唏嘘不已。
文爷爷倒是没有被定性,刚有人贴大字报,他因病就走了,文奶奶在悲愤交加之下,中风了。
曾经温馨的家瞬间支离破碎。文家其他人的工作生活也都受到了影响,文清也很久没来上学了,不知道到底怎麽样了。
姚跃抽空去了一趟文家,她家已经搬走了,连消息也打听不到,本来想问问宁傅斌,没看到人,只能希望年後文清能回到学校吧!
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哥哥姚飞终于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