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跃头一回正儿八经地用纸墨练字,看着自己那四仰八叉的笔迹,感觉有点辣手摧花,玷污了这套工具,後来再练习,就只用毛笔蘸水在小炕桌上练字了。
其馀的东西她好好收起来放在果篮,藏进了系统里。
果篮是有点不太配,等以後有更好的容器再换吧。
昨晚半夜突然下雨,今早就不去师傅家锻炼了,照常早起的姚跃就趁机多练一会儿字。
早饭反正不用她做,等着吃就行。
姚飞仍然是雷打不动的三件套,窝头丶咸菜丶玉米糊。
吃完饭把碗一涮,姚跃准备上学了,雨还没停,稀稀拉拉的不算大。
姚跃跳出门就想往雨里冲,她很爱下雨。
每次碰到这种调查问题:你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她永远选雨天。
虽然下雨天会到处湿哒哒的,天色灰暗,交通不方便,出行麻烦,可她还是爱雨天。
下雨时,空气湿润而清透,水汽中带着草木的清香气,把往日的尘嚣一洗而去。
人家觉得雨天喧闹,雨滴滴答答听着烦心,可她偏偏最爱雨声。
就连失眠时听的白噪音都是落雨。
林妹妹最爱“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句,姚跃虽然享受不到残荷,可打着伞行走在路上,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就足够她喜悦了。
小小的伞,笼出一片小小的私人空间,呆在伞下就像进入了一个小型结界,除了雨声,那些嘈杂的车水马龙似乎都一并远去了。
可惜的是,姚家没有伞,幸运的是,雨不大,她可以冒着雨直接去学校。
她兴奋地双脚一蹦,哦豁!一脚泥!
忘了,这时候既没有柏油马路也没有厚厚的松糕底,千层底布鞋立刻就进了水。
还是回去换胶鞋吧,衣服稍微湿一点没事,反正单衣干得快,太阳晒晒就透了。
鞋子湿了可就难过了。
等换了鞋子,再想往雨水里头奔就没机会了,□□着当爹又当娘的心的姚飞逮个正着。
姚跃再次出门的时候,脑袋上就顶了一个白花花的面袋子。
家里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这个面袋子是装面粉用的,很厚很密实,从一个角掏到另外一个角,就变成了一个类似披风样式的三角,顶在脑袋上短时间淋不透,跟雨衣差不离。
姚跃小时候见过有人顶着化肥袋子这麽干过,只是现在化肥是进口的高级品,化肥袋子那可比麻袋稀罕多了,想要也摸不着。
顶着这麽个白袋子,跟电视剧里头披麻戴孝的差不离,姚跃暗自给梁红桥女士说了声“不好意思”,估计这点儿小诅咒对于彪悍的梁女士应该不痛不痒。
经过二进院的时候,吴槐花背着妹妹在帮忙烧火,今天不能在院子里烧炉子,只能蹲在廊下,天潮火不容易着,炉口冒着粗黑的烟气,半拉院子都乌烟瘴气的。
吴家婶子看见姚跃,故意提高嗓门指桑骂槐:“你呀,就是叫人瞧不上,要不然人家怎麽不愿意跟你当同桌?小小年纪瞧不起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我呸,势利眼,就是看不起我们家!你以後也聪明点,躲远点,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讨好人都被人嫌弃!”
姚跃脚步不停,也不加快,就跟没听见一样,照样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院子。
像这种无能者的狂吠,她只当做是狗叫。
槐树胡同里本来倒是铺着石板的,只是年头久了,高的高低的低,不少地方都有积水,姚跃低头仔细看着路,就怕自己一脚蹚进水坑里。
不是姚跃龟毛,就是刚刚才看见公共厕所那边……
水漫金山。
本来味道就一言难尽,更让人无语的是,厕所後面还站了三四个大男人,姚跃本来想去的,结果恰好看到有人在厕所後头开小会,也不知道什麽毛病。
公共厕所後面的粪池被雨水浇灌有些满溢,被雨滴一打更是气味翻涌,老远就能提神醒脑,大家都避着走,怎麽还有人凑在那边叽叽咕咕的,难道嗅觉这麽清奇,就爱这一口?
姚跃无言以对,感觉那些人都挺眼生,她主动拐了弯,还是赶紧去学校吧,学校有校工和值日的学生,厕所比这边干净多了。
她一瞥而过,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拽着面袋子雨衣,一蹦一跳地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