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我。”梁红桥怕姚跃误会,连忙解释:“她是冲她爸。前几天,老何检查闺女功课,在房间翻出好些杂书来,把她骂了一顿,书全没收了。父女斗法呢,关我屁事。”
梁红桥和何金民相处的日子久了,那层文化人的滤镜就没那麽牢靠了,偶尔也能看出他对两个孩子的管教是有心无力。
姚跃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带红烧肉了,这是何家三口自己内讧了。
看样子梁红桥聪明不少,没往里头搅合。
“以後,你也别光往医院跑,有空去何家那边坐坐,老何名义上也是你爸,你哥年纪大了,脸皮薄,又是个男人,拉不下脸就算了,你年纪小没妨碍,多过去走动走动,见面三分情,以後有什麽事,我也好跟老何开口。”
刚夸奖她聪明了,梁红桥马上就出个昏招。
“何万丽何千强跟你不对付,你别招惹,躲着他们不就完了,就为这,你还能一辈子不到何家门上去啊!”
梁红桥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姚跃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她想得倒美,可人家何金民愿意认她和姚飞这两个便宜儿子女儿吗?
绝对不愿意。
据姚跃看来,何金民甚至希望梁红桥和他们兄妹减少来往,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何家,放在何家的两个孩子身上。
只是因为姚跃闹了一回,这事儿就没能顺利继续推动下去,等以後再看吧,梁女士这墙头草还不一定往哪边倒呢。
姚跃不爱听这些,三两口把馒头塞嘴里,提起网兜,准备撤退。
“哎,等等,这儿还有两张布票,两张鞋票,你和你哥做身衣服,买双鞋子吧,马上就入冬了,你这衣服也薄了,得添一身厚的。”
临走,梁红桥又塞了几张票过来,姚跃一看,除了布票丶鞋票还有点心票和肥皂票,不错呀,没想到走这麽一回还有额外收获。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得不说,微妙至极,如果姚跃现在还在何家,根本不可能和梁红桥相处这麽和平。
所谓远香近臭,大约就是如此了。
回了四合院,姚跃回家把饭盒放了,然後把四个玻璃瓶子一块儿洗涮了,不知道装过什麽药品,虽然不装饮用水,她还是用热水来回烫了两遍,然後挑了一个准备送给大鸿。
还没出去,柳婶子就端着一碗山楂进了门。
“这山楂是老乡自家种的,个头大,肉厚还甜,我都洗干净了,你尝尝。”
姚跃和柳婶子经常一块挖野菜,还跟人学晒菜干,两家走动频繁,已经很熟悉了。
姚跃看她眼神总往瓶子上溜,就明白怎麽回事了,不等柳婶子开口,她主动拿起一个玻璃瓶递过去:“婶子,这个我洗刷干净了,你拿去暖手暖脚用吧!”
柳婶子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姚跃看穿了她的来意:“你清许哥前段时间受了伤,身子一直不大好,大夫说得好好养着,咱们这条件,能怎麽养呢?这不,天一冷,他那手脚冰凉,这还不到生炉子的时候,我正愁呢,就恰好看见你这瓶子了。”
她把山楂往姚家的篮子里头一倒,不等姚跃推让,转身就走:“瓶子婶子就拿走了,这回算是沾了你的光,下回婶子请你吃秋梨。”
历婶子家,平时活蹦乱跳的大鸿病怏怏地在床上躺着,历婶子一边给她倒红糖水,一边数落她:“作丶作丶就知道作!你说你以前小日子从来不疼,偏偏仗着身体好不当回事,夏天猛吃冰棍冰汽水,这回冒雨干活你也上,自己身体什麽状态自己不知道啊,你们副食品店人都死绝了就差你一个干活?!”
历婶子气死了,这要是不注意是要坐下一辈子的病的!
大鸿捂着耳朵:“哎呀,谁知道会这麽疼啊!当时雨下大了,那些粉条丶饼干要是不赶紧搬进去就泡水了,我可是先进员工,这时候不抢着上别人怎麽看我呀!”
“妈,你别叨叨了,你叨叨得我更疼了!”
“大鸿姐,我来救你了!”姚跃揣着灌了热水的瓶子直接往大鸿肚皮上一搁。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暖意,大鸿高兴极了:“哎呀,小跃妹妹,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历婶子连忙取了一块干净毛巾把瓶子裹住,“你个瓜娃子,还想直接把瓶子放肚皮上,烫不死你!小跃还知道隔着衣服放,你还不如一个七岁孩子!”
大鸿接过裹好的瓶子,这回直接放进了衣服里,被灼热的温度烫地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
“哎,我可算是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