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王後责罚不是一次两次,一点都不觉意外。
本来我总觉得齐沐会来看我,或者是写信,哪知道这闭门思过的一个月,竟是半点音信没有。
何止齐沐没有回应,便是一点外界消息都没有。每日与凝霜丶裁冰枯坐室内,下棋练字解闷而已。
惊雷阵阵,时雨纷纷。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我问凝霜,这怕是关得足月了吧。
一旁裁冰捂嘴偷笑。
我问她笑什麽。
裁冰说我的话,让她想起坐月子的妇人。
而这日,早膳由静嫔亲自送来。
她眉眼带笑,衣裙扫过门槛,口中直道喜。
喜?我有些愕然,这个词感觉自打穿越,就跟我没了关系。
“王後娘娘特地着人来说,请世子妃帮她去南门外的绸缎铺子取一件云锦通袖袍,马车都备好了。”
“现在?此刻?”我问。
“正是。”
见我不解,静嫔道:“这是娘娘体恤信任世子妃,念世子妃闭门一月辛苦,特让世子妃出门散散心。”
随即,静嫔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我摁坐在铜镜前。镜中女子不施粉黛,眉目如画。本是烂漫天真的长相,眉梢眼角却压着浓浓愁绪。
“瞧瞧,多美的一张小脸,要开开心心才对。赶紧让凝霜丶裁冰为你梳妆打扮,去外面走走,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我坐上马车,在斜风细雨中向着城南而去。
大约快到午门,隔着帘子,听外面人声喧嚷,奔走相告午门要处决刺杀王上的人犯了。
我在车内听得清清楚楚,身子微微一怔,这才多久的功夫,凶手就缉拿住了。
我让赶车的拐到午门,赶车的小太监很是犹疑:“娘娘,杀人有什麽好看,还是不要看了,省得冲撞了娘娘。”
我一下就来了无名的火气:“少在此惺惺作态。你明明是故意拐到午门,存心要让本宫知晓此事。”
小太监一骨碌滚下马车,在我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哭,说自己只是御马监小喽啰,王後和世子两边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只能采取绕道午门,但劝我不要下车的办法。
“王後让你带着来午门,世子让你别让本宫知道。”
“正是。”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叫什麽?”
“奴才贱名刘安。”
“刘安,那就按照王後的意思,去午门。世子那里我会帮你解释。刚刚本宫错怪了你——”我示意凝霜赏了这小太监一袋银锞子。
刘安感恩戴德,喝马向午门而去。
受刑台上置着一方高高的绞首架,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被吊在麻绳的尽头,头向一边歪着。那双失了神的眼睛凸睁着,舌头垂在口外,浑身湿透。
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听而未闻,脑中一片空白。
凝霜扶着我的手肘,关切地问我:“娘娘,要不回去吧。”
“你认识这人吗?”我问
凝霜摇头:“想来就是个无知暴徒。”
我胃里一荡,俯下身子干哕,泪水横流。
“娘娘,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凝霜被吓倒,努力搀扶住我。
我抓着她的胳膊:“我现在想回宫里。”说着自己撑伞往雨幕中冲去,凝霜从後面要拽我。
我感到焦躁无比,大声说:“休要拦我。”
凝霜有些委屈:“娘娘——不是我。”
我这才回头,一袭玄衣的齐沐已经站在我身後。他左手撑伞,右手握着我的肘弯。伞太低,我看不见他脸上阴晴。
“你回宫做什麽?”
手中伞柄松落,桃红的伞轻轻砸在浅浅的水洼里,荡起三五雨花。
齐沐用力将我搂近,我不由自主拽着他腰间的软而有质地的蹀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