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想了个办法,找人做了一双木拐,如此可以名正言顺地偶尔下地活动。
一日躺得无聊,天气有些闷。我拄着拐杖来到庭中,吹吹自然风。
一团团绣球花汇聚若云,两只嫩绿绣眼鸟互相挤着小脑袋立在枝头,胸前的短绒毛荡漾在风中,也融化了我的心。
正看得起劲,两只鸟似乎是感受到某种危险,振翅高飞。
我正疑惑,绣球花的绿叶间窜出根胳膊粗的蛇,直直往地上跌落。
惊慌失措的我丢掉手中拐杖,转身疯跑,却听正前方传来男人的啧啧声。
“世子妃的腿看来是好了。”长廊上齐沐缓步走来,右手腕一转,花叶间那条蛇嗖地一下越过我头顶,咔嚓咔嚓缠在了他的护腕上。
假的!
我张张嘴,说不出话,眼见着齐沐步步靠近。
老远处,我的一双拐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呃,那个,我——”
齐沐颇有些得意,这让我羞愧又气恼,有话好好说,何必使此种伎俩。
齐沐比我高了一个头,离得太近,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只听他亦是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不必再躲着我,若是你不想见我,我自然不会打扰你。”也没再说废话,给我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自此我与齐沐心照不宣,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太後寿辰要到了,王後率领宫人提前筹备,衆後妃也跟着帮忙。而齐羽这个时候出了水痘伴随时好时坏的高热,有时还会呕吐。
我索性搬去与齐羽同住,日夜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一则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人,他年岁尚小,以後要面对风谲云诡的朝堂,我希望能多陪陪他,多给他注入爱的能量;二则我跟齐沐已然没了交集,若是对儿子还不上心,世人怕是没什麽好话等着我。
或许是受到原主记忆的影响,看到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的齐羽,我很是心疼,恨不得代他受罪。
而这个孩子比起同龄人,要早熟一些。卧病之中,不忘体谅我的辛苦,一直劝我自去休息。
听着齐羽带着奶音说出
成人冠冕堂皇的话,我心头酸楚又好笑。
我摸着他柔顺的乌发轻轻安慰:“你是我的孩儿,照顾生病的孩儿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你什麽都别多想,安心养病才是正经。平日你读书甚是辛苦,如今更是要趁此调理身心。”
齐羽睁着亮晶晶的眼,用力点点头,在我瞎编的儿歌中齐羽安稳静谧地睡着了,而我也成功把自己催睡。
趴在床沿的我,大概连日陪床辛苦了些,睡得昏沉迷糊。
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给我披了一件袍子。
我猛地惊醒,昏暗的屋子空荡荡的。因为水痘会传染,前来伺候的宫人本就不多。
我疑心在做梦,却发现肩上多了一袭月白锦绣斗篷。
我喊了一声凝霜,却见裁冰这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凑了过来。
“娘娘,凝霜姐姐随着医官去给小殿下取药了。”
我轻轻摩挲着质感很好的斗篷,没再多说什麽。
世孙素来底子不错,也就一旬的功夫,身体逐渐康复。
念及我连日照顾世孙的苦辛,又刚好赶上玉津园最後一批晚樱的盛开,太後丶王後带着我出宫赏花。
春将尽,夏将至,抓住春的尾巴,树树樱花灼灼开放,奏响了最为盛大热烈的春之尾曲。
穿得花团锦簇的贵眷命妇摇着团扇,在花下结伴而行,所谈最终绕不过自家家主的升迁荣辱。
在玉津园,我遇到了行有忧色的母亲以及三妹温书平。
原主兄妹共有五人,原主排行老二。大哥温书安,科举及第,时任翰林供奉,三妹温书平待字闺中,四弟温书和,为工部营造监监正。
老幺温书镇自小受到全家宠爱,性子顽劣浪荡,读书不成,倒是更喜欢舞枪弄棍,斗鸡走狗,惹是生非,令时任礼部尚书的原主父亲温峤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