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化身书童陪皇子进京赶考,也曾做过护卫陪他的皇子破案缉凶,甚至当过侠盗,与他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他爱过他十几世。
他们是生生世世的爱人。
奈何人妖注定殊途,每一世他都不得善终。
可就算是这样,每一世他仍旧会奔赴他而来,即便尝过无数次的锥心之痛。
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爱人,九尾狐心口汩汩流着鲜血,他不顾妖僧的阻拦,散尽修为,全身化成无数道金光钻进了爱人体内。
既然当妖不能和爱人善终,那这千年的修为不要也罢,下一世他要做一个普通的人,和他的爱人厮守到老。
看着小狐狸化成晶莹的白色粉末在空中一点点消散,皇子也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他的小狐狸,是他生生世世的爱人。
他起身拿起长枪跃上马背,主动冲向了敌人的阵地,厮杀到了最後一刻。
战场上血流成河,血液染红了皇子的铠甲,被血染红的战袍在他身後猎猎翻飞,像极了他与小狐狸大婚当天的喜袍。
杀光最後一名敌军时,皇子满脸是血倒在了血泊之中。
“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美吗?”
他的手在虚空中摸索着,眼前出现穿着喜袍的爱人,“阿战……等着我……陪你一起看……彼岸花开。”
“我说过的……我会与阿战……死生契阔。”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皇子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皇子死後,妖僧仰天长啸,整个人都仿佛疯癫了。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麽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两个人依旧要逆天而为,一次又一次地品尝着锥心之痛。
转身的瞬间,僧人经脉尽断,吐血而亡。
临死之际,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叫渡劫。
曾是迦叶寺内的一名小僧。
哐当!
风雨吹打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肖战感觉到脸颊上湿漉漉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泪流满面。
蜡烛燃了一半,他坐在蒲团上,仿佛陷入了一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梦境,就连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倏地,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王一博用手擦掉他眼角的泪,将他抱进怀里:“难过了?”
肖战轻轻嗯了一声。
“王先生,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你若信,它便是真的,你若不信,它便是假的。”
故事里的画面和在鎏金府那晚做的梦慢慢重合,肖战擡起泪眼蒙眬的眼,他说:“我信。”
他牵起王先生的手:“我信你曾经牵着我的手走过百级长阶,我信你曾经掀起我的盖头和我手臂交缠喝过合卺酒。”
那个一直羁绊在心底的梦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解释。
“可这一世……”男人凝眸,眼神的深情映着烛火,“我还没有掀过你的红盖头,也没有和你喝过合卺酒。”
肖战心脏轻颤。
王一博转头看向一侧庄严神圣的观音像,忽然说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在肖战好奇的目光中,匆匆朝後门跑去。
那里有一条通向後院禅房的路,静心小僧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肖战隐隐感知到了他的王先生要做什麽,果然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王一博拿了两只瓷杯回来。
而後又打开自带的水杯,将两个瓷杯徐徐倒满。
“这是……”
“先闭上眼睛。”男人深邃的眉眼中藏着无法隐藏的热爱。
“好。”肖战忍不住轻笑,不过还是依言垂下了眼睫,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洒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视线一片漆黑,其他的感官就会上岗,变得尤为灵敏,他听到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背包拉链被拉开。
然後是王先生的脚步声,最後停在他面前。
一阵凉意袭来,头顶忽然被覆上了什麽东西,他擡手摸了摸,摸到上面的金丝时终于确认,这是王先生在山下买的红色手绢。
如今却变成了他的红盖头。
他心脏轻颤,忽听男人磁哑的低喃落于耳畔:
“阿战,今日你可愿意与我,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