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这一点就是哈利恼怒的原因,他本来已经把汤姆的一切行为都归于欺骗,但哈利却十分清楚,或者还有一丝令他厌恶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汤姆对他的特别,从小到大渗透在他们生活每一处细节的特别,并非欺骗。
甚至,就像在火车上他能毫不留情地拆穿汤姆对弗利蒙的假意博取同情一样,现在的哈利能清晰地分辨出汤姆的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不幸的是,这杯南瓜汁味的清水,并不包含在“虚情假意”的范围内。
那真的只是他的习惯,“像往常一样”而已。
但如果是这样,哈利就没法简单直接地把他熟悉的那个汤姆归类为“假象”,没法干净利落地把现在的汤姆推开,不得不面对他熟悉并深爱的汤姆和那个疯狂丶犯下杀人罪行而毫无悔过的汤姆·里德尔的确是一个人的现实。
汤姆对他忽然炸开的水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的杖尖轻巧地指挥着碎落一地的碎片,让它们统统自己飘进了垃圾箱。
“你要玩家家酒玩多久?”哈利擡起头,“我们没有达成一致的可能性。”
“显然。”汤姆说,他的手覆在哈利的肩上,哈利没动,“但你也没可能离开我。我们不需要达成一致。”
“纯粹的胡话。”哈利毫不客气地说,“那个誓言的疼痛还不能干扰我到这个地步,我是打算让邓布利多教授处理你的。”
汤姆讽刺地笑了起来,他的下巴搁在哈利的肩膀上。哈利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没有动,如果弗利蒙知道他允许里德尔和他近到这个地步,一定会吓得大叫:“他可能会杀死你的!”
“邓布利多……?那个甜腻腻的老蜜蜂——”他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他拿我没办法。”
“那麽我就杀死你。”哈利说,“或者你至少得去阿兹卡班,里德尔。”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阵,在如此亲昵的动作之下,他们交谈的内容显然是十分不合适的,让整个场景变得很荒唐。汤姆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哈利身上,他的下巴仍然搁在哈利的肩膀,完全揽住了他。
“这话很让我伤心。我完全不理解你出于什麽原因要这样做,”汤姆漫不经心地说,“你算得上大义灭亲了,G。那种事简直幼稚得可笑,除了让你失去我之外,你什麽也没得到。”
“谋杀是——”
“最邪恶的行为。”汤姆说,他的声音有点黏糊糊的,这时候哈利才意识到原来他是有点儿困了,清醒状态下的里德尔是不可能和他讨论这些的,“每个人都这样说,这我当然知道。那又怎麽样呢?没有任何後果——这句话只是道德枷锁。”
“你没有资格夺取别人的生命。这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哈利说,“任何目标都不应该以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人死了不会感到痛苦。”汤姆说。
“他们的亲人会受到无尽的痛苦。”哈利说,比起清醒的那个,他对犯困的汤姆反而更有耐心,“失去所爱的痛苦是难以承受的。”
“那真奇怪。”汤姆评价道,“每个人都会死,对于不能征服它的弱者,那是正常的规律。他们的亲人……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如果是清醒的汤姆,哈利一定会愤怒无比——他竟然毫无所觉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现在他靠在他肩膀上的头已经沉重地一点一点,浓密的睫毛轻轻眨着,模样像极了一个无辜的孩童,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时,哈利只感到他的心在慢慢沉下去。
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哈利想,他们就是一个人,那个唯独对他无微不至又温柔的汤姆,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坏种。
“你只评判了我的行为,”汤姆忽然说,“如果我选择不那麽快捷的方式——”
“杀人不是快捷的方式,是完全错误的方式。”哈利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的野心是什麽。”
他等了好久,汤姆没有再回答他,他转过头去看,汤姆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在他刚说过会杀死他之後——哈利感到有些许无奈。他再一次近距离地观看汤姆的睡颜,这次的感觉和以前相比又那麽不同,他说不上来。他发觉到他的眼下有一圈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我们永远无法达成一致,汤姆。”哈利轻声说,“但我早就答应你会帮你找到家人的……然後——”
哈利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和汤姆不一样,他绝不会只解决表面问题。他想,除非汤姆真的改变,在邓布利多奈何不了汤姆的情况下……
他会杀死他。
他的右臂剧烈地疼痛起来,哈利知道,这是在惩罚他的想法已经完全背离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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