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力量使他维持不了人形,半个身子淹没在漫天黑雾中,白骨森森,相隔数米也能感受到阴寒的气息。
“我担心吓到你,你却这般任性,非得要我现显原形。”
张升掰过他的脸,逼着他正视自己:“你……已经恢复了?那还故意被我困住,卑鄙。”
崔屿还想强撑镇定,结果一口血喷在于铎脸上,那小子顿时石化。
于铎抱怨着:“擦,舍不得吐你宝贝,就吐我啊??”
崔屿擦去嘴角的血:“虽然我很想耍酷,但实话说,若不是你使用盾术消耗了法力,我还是挣脱不了。别罗嗦了,这栋楼留不住,但我们还有时间留住那些重要的。”
任芝南和张升对了下眼:“所以有人想毁掉事务所?”
崔屿擡眸看了眼称重梁:“你们也不想想这里有何值钱的东西,马黎的目标一直是我,但他不会夸张到单纯为了摧毁我的楼而大费周章,肯定是想要毁掉更重要的东西。”
乔木已经跑去抢救书架,她凭借精准的记忆力快速找齐比较重要的卷宗,而老铸更是不顾形象,用压在桌子底下的麻袋开始装他珍藏的法器。
于铎搀扶起脚步还不稳的任芝南,率先道歉:“任哥对不住啊,我也以为你听到涂哥要进监狱里找重犯,会生气得毁天灭地,但你要相信荀爷,他不会乱安排的。”
任芝南唤出地灵,先把染上血色的崔屿扔到地灵背上:“门天卫和他母亲呢?是不是还在睡觉,把他俩先带出去,我跟随乔木和老铸他们稍後就走。”
地灵的鳞片很凉,感受到同为阴气之源的崔屿非常兴奋,尾巴一勾,拖上张升就往外奔去。
可它勾的是脚腕,方向也不对。
张升几乎是倒吊着摔在地灵背上,一擡眼,崔屿正朝他挑眉。
“呵,平衡感这麽差,糗死了。”
张升呸了句:“我呵呵你大爷的,还不是你把冥界使徒招来了,现在楼被毁,我的事业重新回到原点!气死我了!”
崔屿一把捞过他,搂在怀里:“怕什麽,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栋楼,只要你听话,我再送你一栋。”
张升不耐烦地甩开,闷着脸:“这麽大动静门天卫都听不见?他们是不是被邪术影响了?”
“是我设的术,因为冥翎的到来,许桃红的灵体本来就不稳定,不能接触到冥界使徒,所以我提前封了他们的五感。”
“那你打算怎麽办,冥翎需要先回去吗?”
崔屿失笑,坐正後望着逐渐倒塌的楼体叹息道:“冥界就是他们这些鬼的家,家若不安全或是没了,回去又有何用?你放心,冥界没有人比我熟悉,暂时还能迷惑我的对手一阵子。”
张升也笑:“啊,原来你还有後手,怪不得不着急回你的老巢。”
崔屿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计划从不外露,除非到了非常有把握的时候再拿出来坦白。而且张升清楚,此後无论如何应付马黎组建的邪神组织,都不能轻易失败。
一次失败,就可能导致一座城的毁灭。
冥翎拼命追上崔屿所在的地灵,大喊着:“主人!主人!——漩涡之门里真的有人说话,他说他是你……你铁哥们儿,还说那个什麽丶傀身已经制作好了,这个重要吗。”
崔屿擡手拨弄下张升的发际线,唇若有似无地轻碰了下,朝冥翎瞥了眼:“重要,你做的不错。但就这一会儿时间,留给我们两人,懂?”
冥翎:……。
还真是福祸不受控制,刚做了件值得主人夸赞的事,结果又因为心急耽误了主人和张升亲热。
张升面对那人毫无征兆的抚摸,含在喉咙里的话被弄没声。
他下意识闭眼,却发现男人没有继续。
另一头地灵转瞬间从道路上斜插进来,就听见门天卫粗犷的嗓子哀嚎着:“妈呀!——一觉醒来怎麽天塌了啊啊啊——”
崔屿单手掏耳,不耐烦地提醒了句:“你妈就在旁边呢,鬼叫什麽。”
张升曲腿,回想起曾经在鬼窟中四面临危丶唯有逆十三挡在他身前的画面,再看看身後紧随的地灵,驼着他的夥伴。
他垂眸怅然笑笑:“……十三,我们不能输。”
似乎这次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