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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绝路（第2页）

逆十三看到那人快要昏睡过去，想起张升水性一般，又受不了极寒的环境，想要惩罚的心情顿时收了起来。

“别睡，快要到鬼域中心了。”

他虽暂时还原不了真身，但在鬼域里还是能准确捕捉到祟气源头，刚才坠崖时他预感马黎不忍对张升痛下毒手，所以深处有很大可能不是死路，他才没拦下张升。

他快速画了个符，造了条简陋的独木舟，顺着水流往下走。

张升仰面躺着头晕目眩，他托着脑袋埋怨道：“下面有河道你不说，老子入水的那刻脑浆都要砸成豆腐渣了……”

逆十三耸肩说：“即便是石岩，你不也跳了？这麽想和我死在一块。”

“放屁，老子就不死，看你不急不躁的样子我猜你有後手，要是真的绝路一条，我快死的时候你会哭的。”

女童脸一僵，表达不服时的表情和稚嫩的嗓音形成反差：“我没哭过，你记错了。”

张升：“鬼窟里你哭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冲女童扒拉下眼皮，哼了声：“背了你一路，摔下来的时候我还在下面做缓冲，老子脸皮现在还疼着……必须给我补偿，要现金……”

逆十三：……。

张升：“你还是变不回真身？我原来以为你故意恶作剧，扰乱我登山的路是为了气我，谁知道你真的没有法力了。”

逆十三看了看女孩的手掌，五指收紧抓握继几下：“这世上能牵制我的，除了你，就只有邪神。”

“你不是说感受不到邪神的气息吗？这事儿是你接手，强迫我来干的，没有把握就瞎折腾，真要死在这？”

逆十三微昂头，揉了下左眼，暗红色的眸中流过几缕气雾：“回廊桥地带的恶灵，和今日的巨蟒一样，都有邪神的一抹馀力，但不踏入它们的领域里完全察觉不到，很隐蔽，也略显廉价。”

张升在木板上躺了好一会儿，等慌神的後遗症好转，这才起身坐在女童身边：“我能猜到这两案有联系，但不懂你说的，什麽叫隐蔽又廉价。”

“我还不算邪神，是候选者。”

逆十三深沉时的眼神，即便藏匿于女童的身体里，也很容易辨别。

张升擡眸问：“你好像一直很排斥和我说你的身世，包括邪神，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猜测，带来更多误会。”

“太过久远的事情我也不记得，难以和你描述清楚，我是上古邪神创造出来的日晷，与邪神之力同源用根，本应理所当然成为冥界的主人。”

十三……

那一刻，那双红瞳里竟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既然世间仅你一个日晷，邪神又为什麽要设立候选者，难道不是非你不可？”

张升听到一声叹息，从鼻腔里闷闷挤出。

“因为活了太久，做的都是非我不可的事，以邪神的名义，受邪神驱使，从来没有为我自己活过。”

逆十三顿了句，接着轻声道：“他是缔造我的神，却从来没有了解过我，也不知日晷所记载的时间长短究竟意味着什麽。如果没有悲喜，时间便没有意义。”

“我这般毫无意义的，活了几万年。甚至，都不算活着。”

听到现在，张升能够断定逆十三对成为邪神的兴趣很淡，可能这也是被择除唯一继承者的原因。

他一向认为逆十三自相矛盾，出现的时机古怪，看似满腹狡诈，可真的一日一日相处下来，又觉得这邪物诸行都有自己的逻辑。

“我承认曾经杀过很多人，还有灵，鬼，只要是我想清除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你见过我的真身，知道我不可能和你一样用共情心或者所谓的善意得到旁人的肯定。”

张升怎会不知道，一旦亲眼见过逆十三的真面目，恐惧会替代所有情感，占据大脑。

“那我师父，可是你所害？”

逆十三寥笑道：“斗了一世的驱鬼师，能与我不分上下的，也就是他与你了。”

他甚至很怀念刚来人间感受烟火的感觉，越是见到人类的执着，孤注一掷丶倾尽所有去救同类，他越是惊奇。

“你和你师父很像，但又不一样。”

逆十三微眯起眼，让能够洞穿祟气根源的红眸休息。

“他畏惧比自己强大的邪神，早已放弃，才选择去了那收容地，可你似乎……”

张升背靠着甲板，目视着不远处的村庄与篝火堆，打断逆十三的话：“祂操控你丶操控我的徒弟，夺走我的珍爱，颠覆世间法据，我不接受。”

还是那句，不破不立。

只要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在绝境中依然坚持本心，判恶，渡魂，消杀。　　那就能心中自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