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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杀阵（第2页）

“十三……你这是做何？”

张升走向那白骨，但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从那个视角看过去，他错愕地看着逆十三用白森的手掌死死掐住辞鸽纤细的脖子，被拧断的脖子弯折，血水顺着红衣淌下，融为一体。

张升心里泛起恶寒，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事，他带逆十三来之前已经再三嘱咐过，不要伤害这个可怜的姑娘，她应该还尚存一丝理智，还能唤醒，不需要大费周章就可以将她渡了去。

可声音，在惊觉後难发出，硬生生撕破喉咙从胸腔处挤出——

“逆十三！！你……”

他忽然觉得不认识逆十三了，那一刻，面前站着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脖颈骨骼断裂的声音极为清晰，因为碾碎的力道太大，根本没有肌肤被撕破的过程，而是完全在眼前爆开。

血雨倾盆落下。

少女的头颅化作那雨，猩红的雨，成了碎片，拼凑不了的一片丶一片。

张升眼眨也不眨，那一声惊叫之後，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被消杀的恶鬼，是彻底的连同魂魄一同消失。

就连他也找不回。

晚了，还是晚了。

张升指尖颤抖，刚好触碰到一滴雨，洁净白衫之上多了密密麻麻的鲜红印记，变得触目惊心。

他试图去抓，可什麽也抓不到，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在这瞬间消失殆尽。

他默然，周身冥火迸发般地燃烧。

“畜生，你杀了她。”

他眸子空洞，麻木，分明脚下步伐已经凌乱，却还是动用了最强的法力，一袭白衫纷落後传来巨大的啸声。

杀阵。

不属于驱鬼师范畴里的力量，张升被强烈的罪恶感和被背叛的痛楚纠缠，此刻一触即发。

邪神之体无坚不摧，却因两者之间的契约而産生了异动，逆十三被击倒在地，张升踩着那手刃切割下来的白骨，俯视着那怪物。

“自入了师门，做驱鬼师以来，我有不接之案，不帮之派，却从未犯过这等大错。畜生丶畜生……我早就该听从衆徒的劝告，将你封印起来，才不会叫你今日残杀这可怜的姑娘……”

张升大脑闷顿，只剩下绝望和愤恨。

那鬼域并非在范府，辞鸽寄生的棺材在一场洪灾之後就随着山洪被冲走，当日是范越冒死去扛，硬生生将辞鸽的尸体从亲哥的尸体旁拽出，可他自己却掉入湍急的洪水中不见踪影。

因为确定女鬼有确定的复仇对象，且除了在范府里制造了一些伤情并未真的害死过人，张升当时也无再追赶的意思。

可偏偏在这阴阳街的复杂鬼域里，再次遇到了辞鸽。

这可能就是他躲不过的债吧，想要放她一丝缅怀爱人和喘息的机会，再次徘徊于人间看一看这世上还有温情与善意，等她待够了，再送她去彼岸转世……

怎麽会丶怎麽会让逆十三这疯子盯上，就那样潦草消杀了？

雨势愈发猛烈，形成血河，交杂和融合过後的鬼域复杂多变，看不清周遭事物。

张升睥睨地踩着恢复冷静丶面色苍白的男人，语调沉重：“我问你，为何杀她。”

男人的长发浸泡在血水里，红眸触目，前胸全是伤痕，而手臂也被张升以杀阵的威力斩断，尚未愈合。

“……疼。”

张升冷目：“你疼，她就不疼？你这怪物可以愈合，可以化形全千变，可她就像尘埃一般被你彻底消除了，就为了你的快活？！——”

男人好似不明白他为什麽愤怒，也不懂为何身体愈合得此等缓慢，痛楚也大于平常任何一时，就连心口也传来剧痛。

“她不是……”

“我要你死，谢罪。”

男人仰面，擡手艰难地握住他的脚踝，留下四道血痕：“好……呵呵……好啊，你不信我，只要你活着就好，但张升，你永远也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