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一边记录,一边联想起此前真真留下的日记本,那上面的话语也同样内容模糊容易陷入头脑风暴,可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阅读理解。
不仅是那一张,老铸私藏的这些照片都印着相同的字,可以简略地猜测这些人彼此应当互有联系。
老铸沉默许久,赶在最後一张照片被翻开前嘴唇微颤地说:“崔先生,抱歉我食言了。”
老铸接着说:“李光柱在任这些年,村里人过得苦不堪言,虽然没抓到他的证据,但我有很多次几乎接近真相了……可现在不知又是谁在替他隐瞒罪行。还想出坑蒙我侄女这一招……”
“今天的接亲,包括婚宴,和这个李光柱有关系?”
眼见还是问到关键点上来,老铸也不再隐瞒,而是坦白自己为何会收集这些照片,“荀爷你也发现了吧,那李光柱的手下人鬼鬼祟祟,对司仪的死百般遮掩,这不是我第一次遇上这种不了了之的案子,也就是半年前左右,李光柱的儿子李力跟随登山队攀岩的时候,有个男队员也是这样离奇毒发身亡。”
张升骂了句:“现在说有个屁用,我连李力是谁见都没见过,你要是早些说,我还能提前盯紧那李光柱……”
“不晚。李力还活着,只要问问我侄女小鸽就能知道新郎在哪……”
张升瞪眼:“什麽?!新郎?”
要不怎麽觉得右眼皮总在跳,原来老铸这个死脑筋憋着这麽大的事情不说,别说想象李力那遗传了父亲的窝囊模样能找到女朋友,单单想到这小子换上西服,都觉得那场面搞笑。
可他不信刘家人能答应下来这门婚事,大人们都各有心事互相不对付,又怎麽会允许小鸽嫁给李光柱的儿子。
崔屿的回答更加直接:“把羊送入虎口,你怎麽想的。”
二十岁的刘紫鸽与大她七八岁的无业游民李力,谁看到都会觉得痛心,张升更是审视地看向老铸,斥问他原因。
老铸:“我们也没办法,小鸽是被李力死死缠上了,从她刚加入登山队到现在,小鸽一共死了三个前男友了,你说谁家里人不担心呐。”
张升:……。
稍稍冷静之後,他渐渐意识到老铸真正担心的并非侄女嫁不出去,而是这些失踪的男队员与李力脱不了干系。
李力贪财好色,又没什麽本事,全靠着他爸李光柱在村里给他拉拢人脉资源,先是换上巡逻制服在集镇中巡察治安,後来因为他态度恶劣还喜欢占村民小便宜,所以被人举报又换了份工作。
李光柱给他一些钱,让他随便做生意,可李力就想和刘紫鸽修成正果,只要能把这姑娘骗进家里,那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刘家经商学问的刘紫鸽,还能教不会他?
而且刘紫鸽人长的漂亮,但凡见过她一眼的人都会评价说,娶媳妇必须得找个这样的带出去才有面子。
李力知道刘紫鸽谈过男朋友,而且她取向专一,就爱在登山队里找未来老公的人选,导致村里身强体壮的男人们都纷纷议论起一句话:若是想吸引刘紫鸽的注意,就得报名参加登山队,最好能代表镇里参加望城市的攀岩比赛。
张升从老铸的回忆中发现问题:“你侄女为什麽喜欢在登山队里找男友?如果第一任对象发生意外,正常人来说应当心存隔阂,不会再短时间内进入下一段恋情,不是吗?”
老铸反应了下,顿了顿说:“我侄女年纪还小,可能是有些啥丶恋爱脑吧,她自己说的,说一上了山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我姐姐提醒过她很多次,没用啊,总是惹上事……”
张升几乎没见过年轻姑娘用“恋爱脑”这等理由糊弄别人的,这就好像刘紫鸽整个人背地里在沾沾自喜,以自己这样的状态为荣,即便是被扯入命案里,也觉察不出端倪。
“你可还记得她死去的前任都叫什麽,之前住在村子的哪里?”
老铸摇摇头,叹息道:“这小妮子心大,总跟她妈说前任最好的结局就是要死了,说来也奇怪,每次小鸽跟男朋友闹分手,都是在参加比赛前夕,距离最近一次就是在半年前,那个男队员死在半山腰上,李力当时也在。”
崔屿抿唇不语,只不过摔门的声音有些大。
他推开车门,站在土路边上看了眼路况和天气,雨势随着祟气减弱而渐小,可天空依然压抑丶阴暗。
崔屿靠近窗户,在张升耳边道:“就这麽想聊前任的话题?我可是提醒你了,李光柱不知去向,但这条路很蹊跷,再往前就可能进入不知名的鬼域,当真不回去?”
张升点着根烟,手腕下垂轻微抖了抖,斜了眼崔屿身後,轻声道:“擦,这算什麽,吸引力法则?怪不得手环反应剧烈,告诉我应该就是这了……你可以回头看看。”
只在老铸言语中被提及的刘紫鸽,宛如一位身着华服却始终隐匿真容的新娘,从略低的河畔朝着土坡缓缓迈步,沿着道路,徐徐走向了他们的车。
新娘轻扶盖头,将其端正。
粗粝的声音响起,一只苍老的手搭在崔屿的後腰上:“夫君,还请挽起小女的手。”
崔屿後背紧绷,赶紧拉开车门,将新娘推进车里低吟说:“你去挽他,他比我年轻。”
张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