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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以太（第2页）

沈昭心里想着，谁让她们两家人兜兜转转换了三个小区，都能默契地挑选位置靠近的楼层和户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第一次邻里关系，彼此父母商量好来的，反正她与方伊舟打从七岁就认识。

沈昭今年高三，她义妹初升高来到茂名中学，这小丫头人还没报道，她爸电话就打到家里来，拜托她有能力就照顾照顾伊舟，免得太调皮捣蛋荒废学业。

年龄仅相差两岁，只不过两人的社交圈和熟悉的领域天差地别。沈昭热爱文学小说，尤其是呈现物哀美学的文字，除了轻小说以外还有侦探类小说，她都乐于涉足。

高中部历来在高一下半学年就能自主选择加入社团，茂名中学可谓汇聚廖城市最好的教育资源，由校方或者学生自发创办的社团大概有一百多个，其中排名前三的一直有沈昭担任社长的那个社团——莉莉周爱好者协会。

莉莉周这个社名源于一本千禧年初由日本名家岩井俊二创作的小说，正巧沈昭有创办社团招募志同道合好友的想法，就找来年级里擅长绘制动漫人物的韦伶伶合夥，一个有文笔，一个制作海报与宣传单页。

二次元也源于日本文化，所以韦伶伶能够理解沈昭对那本书的偏爱，在完整阅读後，她突然想起自己班上的一个女生，打算推荐给社长认识。

“沈昭，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她就像莲见……”

围绕着崇拜的女歌手，书中的角色臆想着一种叫做“以太”的物质，也就是所谓的“理想中的幸福世界”。

沈昭常挂在嘴边，却从未真正对幸福的反义词有实感。

她在听完韦伶伶的介绍後，赶紧跟着去伶伶班上寻找下一位社员，就在见到前，沈昭攥着宣传单的手掌暗暗发力，她既期待又害怕，更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人如莲见那般凄惨。

韦伶伶翻遍整个教室，都没找到班上被几个女混混长期霸凌又沉默寡言的女生，有些焦急问：“哎，你们见到甄真了没？”

一次不成，韦伶伶不气馁，又和沈昭去找了第二次。

这回却不在班里找到，而是茂名中学高一部的女厕所。

一群身材高大的女学生围在水池边，将她们要找的甄真围堵住，手里拿着塑料水管一头连接水龙头，另一段喷出冰凉的水，往甄真头顶浇。

为首的高年级女生讥笑着拽住她的长发，逼迫甄真昂头，水顺着喉咙灌入，被虐待的人鼻腔里也是水，眼圈通红猛烈挣扎。

“不……咳咳……不要……”

“真真，我怎麽说的，跟着我混就得听话，我让你扇她巴掌怎麽不扇？那个孙蓉勾引我男朋友！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说话的人眼睛睁着，眼神里充斥对甄真的厌恶，沈昭一眼就认出那是高三年级的女混混团体，整日逃课泡吧，拉拢小团体在学校里横行，为首的那个女生她爸似乎还是个杀人犯，蹲牢蹲了五年。

韦伶伶拉了拉沈昭：“……走，先走吧。”

她们惹不起杀人犯的女儿，爹就是地痞流氓，听过这事的教职工也考虑到这女生的复杂家庭，生怕将人逼急了做出狠事，就连成年人也遭受不及。

沈昭也想过离开，她和韦伶伶都离开女厕所多时，隔着门还能听见甄真凄惨的叫喊声。

韦伶伶惊吓过後，扶着墙窃窃私语：“哎，就她，她长得漂亮吧，能当模特的那种，结果被这群霸王盯上，为首的胡慕露和孙蓉有仇，她就逼甄真在厕所里扇孙蓉，不愿意丶不愿意那就折磨你……”

她拉着沈昭：“走吧社长，我只是觉得她很惨，比莲见还惨，但我们救了她，也会被胡慕露欺负。”

“以太。”沈昭眼神失焦，伴随着甄真的一声声凄厉叫喊，她身体滑落，蹲在女厕所外悄悄抽泣。

将头深埋在双膝间，哭了会，红着眼擡头说：“伶伶，你说以太真的存在吗。”

等保安室的大叔赶去女厕时，甄真被胡慕露用脚碾着头部，整个人倒在尿池里脸上沾染不堪的液体，她泪痕凝结在脸上，眼神麻木。

即便有人救她，她也只是具能够呼吸的假人，小拇指也被那几个女生掰断。

沈昭永远记得甄真被擡上救护车时的眼神，隔着人群，望向她与韦伶伶，并没有被救的喜悦和感激，而是同情，似乎在说：你知道救人的下场吗？

甄真遭遇的不止这些，还有後爸的骚扰，这些都是在她加入社团後亲口讲述的，作为交换，与她同一时间入社的孙蓉也解释了被胡慕露诬陷和孤立的全过程。

韦伶伶表面乐观，一提起自身遭遇就暴哭：“我爸妈被人骗去卖黑茶，结果是传销组织，家里欠了几十万每天都有人要帐……”

甄真木讷听完，看向沈昭：“社长，那你呢？”

沈昭没说话，掀起长裙，露出两截铁制的简易假肢，而和她认识几个月的韦伶伶也不知道，让四个女生聚齐的社长本身就是折翼之鸟，那腿是在沈昭满月时被自己奶奶扔在柴房里不管不顾，老鼠啃烂的。

……

“昭昭姐，纪港学长现在是私家侦探哎！！好帅的职业！——”

沈昭仿佛被定格，直到意识流转拉住方伊舟问：“什麽？他是侦探？”

她很需要找到一位侦探，因为她曾经的三个社员，都遭遇了类似的危险，特别是甄真，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