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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乐室（第2页）

张纪港警觉地叫了声，提醒崔屿躲开，可他还未做任何动作前，一股湿润且温热的液体横洒在他脸侧。

崔屿那洁白的衬衫胸襟上，多了两道血口！

一柄刺入肩胛骨的部位，另一柄斜插在距离心房很近的位置，崔屿顷刻间倒地，从喉咙里呕出浓血。

“……她对我，恨意太深了……祟气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吞没她的心智……”

“崔屿！”

张纪港吓得腿软，无论是吹在身上寒凉的冷气还是萦绕在鼻尖浓重的血腥味，都让他觉得无比真实，不像是幻觉。

所有的感官被放大，转眼间，黑雾已将他笼罩，他隐约听见崔小鱼沙哑的哭腔：“哥哥……可以去死吗……”

鬼域可以视为已死之人精神弥留之地，生前所有的遗憾与怨恨都积聚在这片领域，也需驱鬼师注意力专注，才能不被带入恶鬼所营造的幻像中。

张纪港用力甩动头颅，想要将崔小鱼的呓语从耳廓旁驱赶开，再继续听下去，脚下的血泊愈加汹涌，形成崎岖的暗渠……

再接着，他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刀，低头看去手腕上赫然多了若干道深深的割痕。

张纪港慌乱中捂住那伤口，似乎能感受到崔小鱼的疼痛，生活在家里多年，她背着所有人自残，一次次划破那刚愈合的皮肉。

“他是永远的第一名……他才是爸爸妈妈最理想的孩子，那我为什麽存在呢？”

张纪港恍惚间，拿起那把刀刺向自己的手腕。

“小鱼！——”

崔屿倒地痛苦地唤了声：“你究竟怎麽了，爸爸妈妈已经答应你支持你走艺考……你不记得？”

张纪港奋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将刀移开，焦急地问：“崔屿这是怎麽回事，她能控制我，引导我想象从没经历过的场景。”

“不对，她的记忆不对。”

崔屿失了很多血，嘴唇泛白，粗喘着回答：“……得尽快离开这层鬼域……不然我就要死了……”

张纪港咆哮道：“大哥！——你不是自称最强法器？你妹妹要杀你啊，你没有办法的？”

地上的少年意识模糊，昏睡前对他说：“我被毁坏过一次，没有多少力量了……”

张纪港陷入脑海风暴，他心里咒骂崔屿一出场吹过那麽令他深信不疑的牛逼，还以为有多强，谁知道是个未成年少女就能ko的家夥！

地上躺着一个，黑雾里失控的恶鬼还在继续精神侵染，她掀动书桌凳椅相互摩擦丶撞击，还催响摆在一旁的萨克斯。

“让他付出代价，摧毁那张虚僞假面……他让你痛苦，让你永远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冥思苦想该怎麽破解这层鬼域的张纪港，突然听到少女的这段话，他紧皱眉头也发觉了不对。

崔屿这人虽然臭屁，但他对妹妹小鱼一直珍视，就连书包拉链上挂的都是崔小鱼编制的星星挂坠。

张纪港听崔屿的小跟班说过，崔小鱼是三中的大红人，人长的漂亮，追求者衆多，以後说不定哪天就出道当明星离开这座小城市。

再加上崔屿亲口告诉他，崔小鱼的记忆不对，那矛盾到底出现在哪？

黑雾蔓延，缠绕住崔屿的手脚，一点点拖拽进暗处。

张纪港握紧刀胡乱刺了几下，却根本碰不到那些东西。

“小鱼，你听我说……你一定误会你哥了，他不可能阻止你学音乐，兄妹之间经常斗嘴丶相争，可他还是会站在你那边啊！”

地面连同房顶都在震，仿佛与她的情绪相连，被激怒。

“……哥哥，你从不觉得你是错的，说了要保护我的，可是你在哪！——我被……你在哪……”

隔着些距离，张纪港听到少女断断续续的声线，满含埋怨与恨意，还有些许委屈。

这时若再以旁观者的身份，继续告诉崔小鱼是她不懂事是她的错误，那只会让鬼域的边界更加模糊丶扭曲，而崔屿也会更危险。

“小鱼，哥哥错了，是我不好没能倾听你的苦衷，告诉哥哥，在学校里受谁欺负了？”

张纪港用手臂按着崔屿的後背，与那股力量抗衡，才避免对方被拉入看不见的深渊之中。

他能感受到崔小鱼被问後，呼之欲出的怨气突然中断，陷入短暂迷茫。

她缓慢开口，纤细得如一只手就能扭断的手腕从黑蒙蒙的雾团里伸出，而後恸哭不止。

“……我……我不记得……”

张纪港的眉宇间也显露痛苦，他能清楚感受到崔小鱼此刻的支离破碎，被困在跳楼自杀附近的地点，心有不甘，却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什麽留下。

“别怕，哥哥陪你一起找回记忆，你受的委屈哥哥一定替你讨回来。”

就在少女的眸子失焦，涣散之际，他用刀在指尖划破了一条浅口，挤出个血珠点涂在崔屿额头中心。

他压低声音急催道：“赶紧醒一醒！——”

崔小鱼彷徨在思绪迷宫，只能顺着他问：“哥哥……我不记得我为什麽会死，那天，我去见了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