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缓过神时,正听到徐砚说起这些,不由一愣:“徐兄的父亲,可是扬州长临书院的前院长,徐桓应?”
“正是,薛姑娘听五公主说起过?”
再度提及扬州那行有关的人,薛适心中生起绵久的怀念,不再如三年前的时候,被无能为力的悲痛占满。
他们曾为之付出的努力,虽然在昭景帝的猝然崩逝和关塞挥兵入侵的疾风骤雨中,未能如计划般将一切罪恶好好揭露,但仍旧不期然地,结出了美好的果实。
徐桓应曾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听命江接于水中下毒伪造瘟疫,残害百姓。
幸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候,心有愧疚的他,选择了全力作证偿还自己的罪孽。
逝者安息,生者安乐。
那些因果已然了结,而兜兜转转间,徐砚又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们相遇。
或许有一日,她还会像见到徐砚一样,见到阿雅、见到迟何。
而他们,应该都有在好好生活吧。
薛适看着徐砚,笑道:“嗯,我听说过徐院长,知道他很爱你。
还有,谢谢徐兄,一直在默默关照我。”-
转眼,就要到沈盈袖舅母的生辰。
薛适最后为寿词选了隶书字体,既端庄整齐,符合生辰贺礼,又不失与沈盈袖性情相配的活泼生动。
沈盈袖在薛适的指导下誊写完,反复看着寿词内容。
【隆冬忽见春色撩,缘是舅母展颜笑。
每逢今日见,期盼岁岁年——
舅母康健长乐,不改玉颜。
盈袖敬上】
她忍不住赞道:“阿适,我只是和你简单说了下,你竟然就如此明晰了我舅母的性情!你信不信,她看过寿词后,定会让人裱起来放在卧房。”
薛适被她逗笑了,故意道:“啊,早知效果这么好,我就收你银子了,这不亏大了?”
“不亏不亏,”沈盈袖扮了个鬼脸,笑道,“因为我赚了!”
正说着,东朔依着平日的时辰赶了过来。
“薛姑娘,王爷和我们要离京几日,关于薛姑娘的手需注意的……”
“我知道的,”见东朔掏出张纸,正要准备念上好一段时,薛适开口道,“王爷每日都有叮嘱我,辛苦东将军特地跑一趟。”
东朔最后虽没有念,但还是将写着注意事项的纸递给薛适,让她这几日多保重,回头再见。
“诶阿适,不如舅母生辰宴那天,你同我一起去吧,省得再自己做吃食了。虽比不上平襄王给你做的精致可口,但好歹也是出自京中名厨之手,肯定不会差。”
“不啦。”薛适谢过沈盈袖,却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你舅母家非富即贵,即便有你在,我一个外人前去赴宴也实属冒昧。”
“没关系的,我舅舅任侍郎多年,想要攀附他的人多着呢,不会注意到你的。
而且,我们家与舅母家其实并不算特别亲近,我娘亲只是舅舅的远房表妹,关键时刻可能都比不上街坊邻居。只要面上过得去,我带朋友赴宴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任侍郎多年……
薛适眉心一蹙:“盈袖,你的舅舅可是礼部侍郎,明修?”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存稿越来越少了TAT
然后预收《觉醒后写反派话本出气》就是因为当时写这章时,写到盈袖喜欢看话本子突然有了灵感hhh
第56章观戏
在知晓沈盈袖的远房表舅是明修后,薛适未再顾及太多。几日后,同沈盈袖一起前往明府赴宴。
马车内,沈盈袖同薛适说笑几句后,开始迫不及待地翻看着从徐砚那讨到的话本子。薛适倚在窗边,看着外边后退的景象,神情渐渐凝重。
这段时日江执给她治手时曾提起过,明修是明家一众小辈中最受明文昌信任的人。此前扬州一行,明文昌极有可能交代明修去杀害江措。
虽提前给一个人设定罪名并不妥当,但江措遇害事发突然,江岑许受陷背上杀兄之名,又值回京阻止江接造反之际,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同官府交涉先去搜集证据,再据此判断谁是杀害江措之人,只能暂且躲避追捕。
后来因和亲在即,五公主身负大益和平,关于其杀害兄长的言论才渐渐少去,但所有人都已默认,就是五公主杀害了最疼爱她的兄长。
如今三年过去,眼下最有效的办法只能先锁定最有可能下手的明修,再搜集证据进行还原,看看是否能够与事实印证。
也许此番前去明府未必能发现有用的线索,但机会就在眼前,一切巧合像是冥冥中的指引,她不可能放任溜走。
“到啦。”
一路思忖着,很快就到达了明修的府邸。
沈盈袖拉着薛适下马,好奇张望四周,此前都是父母赴宴,她也是第一次来明府。
薛适跟着看去,府外空荡的街巷停满了马车,赴宴的人不少,基本都带了家眷。一眼看去,公子要少些,大多是世家小姐跟在父亲身边,各个举止有度,气质不凡。
沈盈袖问过管事舅母杨氏现下的位置,带着薛适去送寿词。
两人走到南边的正厅,薛适站在不远处僻静的花园等沈盈袖出来,即便没有走近,也能听到沈盈袖甜润地说了几句讨喜话后,杨氏开始翻看寿词的窸窣声,紧接着就是她带笑的声音爽朗又泼辣:“来人,快将表小姐这副寿词给我裱上,要金色牡丹框边,就放在我卧房的梳妆台左边那处空白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