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兰自进来头就是低着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赵祈其实是在左侧,她面朝的书案前空无一人,此时乍一听声音从左传来,还心中一惊,稍动了膝盖调了方向。
“奴婢猜测,主子是有喜了。”
赵祈立刻站了起来,“王福来,去找陈以,让他带信得过的大夫尽快过来。”
王福来脸上就带着喜气的笑,“奴才这就去。”。
实在等不及的孟初,已经自己把手指上包的东西都取下了,指甲上染了淡淡的一层粉,她看着还算喜欢。
孟初走到书案前,看上面摆的颜料有好些连色都没有试过,就拿了毛笔蘸着水在宣纸上看浓淡。
等她把颜料试了一半,一抬头就见赵祈带着人进来了。
“爷?”
赵祈没让她行礼,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也不好说什么有孕的事,毕竟大夫还没诊脉,也怕告诉她后,激动之下脉紊乱不准。
“这些天暑热俞重,让人来给你看看。”
一起来的几人,陈以留在院外,让赵大夫背着药箱跟赵祈进去了。
赵大夫家世代行医,可惜家中官运不昌,倒是有过入太医院的,没等当个院使就退了,轮到赵大夫自己,干脆就不往宫中去,留个自由身。
他让孟初把手放在脉枕上,旁边赵祈面上很平静,手却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
赵大夫两条白眉毛是越来越皱,手搭在孟初腕上得有一炷香的时间。
赵祈没沉住气,“赵大夫有话直说便是。”
“那小老儿便斗胆一问,这位女眷是否在用芙蓉膏?”
第30章赴宴那就接这张帖子吧
赵祈早知乌州地方盘根错节,娑道教在此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但他总以为自己最起码能护住孟初。
他曾眼睁睁看着东方氏,一步步因为芙蓉膏而生不如死,哪怕离开京都前他已寻访名医救治,但偶尔收到府里传来的消息,仍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如今孟初就在他的身边,糟了这样的暗算。
赵祈握住她的手,不发一言。
孟初还在状况外,她以为芙蓉膏是什么类似秋梨膏的东西,可是她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就下意识看向怡兰,此刻后者已经面色惨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都红了。
“主子从不曾用过芙蓉膏。”
这样一看,孟初就后知后觉的明白,她是中了毒了。
赵大夫见众人皆面色凝重,他反而心里松了气,只要不是自己想用就好。
“从脉象看,倒是用的甚浅,只要不再继续用就无事,其实芙蓉膏本不是什么脏物,只是流传于外的,总是会被加了东西,这才让人上瘾。”
上瘾?孟初一下就坐不住了,她唰一下站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赵祈听到没有用多少,就放下了心,赵大夫又为他诊了脉,并无异常。
既然他没有事,那么芙蓉膏必定是藏在了近日里,只有孟初碰过的东西中。
怡兰猛一抬头,“是颜料!主子这两日总是会想打开颜料闻一闻。”
可能连孟初自己也没发现,自从闻过颜料,她总是不自觉的就想往书案那里走,把装颜料的矮瓷盏拿手里半天不舍得放。
怡兰暗恨自己出了宫后竟失了谨慎,想想她此行一路,无论是驿站的那对夫妻,还是此次的芙蓉膏,她竟然都没有往下深思。
没让赵祈吩咐,王福来很有眼色的立刻去拿了一瓶颜料来,赵大夫只微微打开条缝,鼻子凑近用手扇了扇,就笃定道:“里面混了芙蓉膏。”。
颜料被王福来拿走销毁,此时天已经不早了,屋里昏暗下来。
赵祈没让人点灯,孟初靠在他怀里,总觉得这种安静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爷,我没什么事,赵大夫都说了,喝三副药就好了。”
他没说话,只是动动身体,让孟初靠的舒服些,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她慢慢就睡沉了。
颜料并不是他在乌州买的,而是一开始就从府里带出来的,虽然现在库房册子不在身边,但他还有些印象,这箱颜料很是珍奇,除了宫中画坊很难找到那么全的一套,是刚出宫建府时东方家的贺礼,本是要给东方氏的,后来是东方氏说自己不爱丹青,让入了前院的库房。
所以只是一个东方家引诱东方氏用芙蓉膏的引子,碰巧被他送给了孟初吗?
想到出府前他去孟初院子里,有侍女背对着他,似乎只是凑巧被他听见的那句,“主子倒是喜欢丹青,可惜没有好的颜料。”
赵祈心中怒火愈烈,好,好一个东方家,在他的府邸中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手,其心可诛!
他倒要看看,东方家背后究竟站了什么人,才能让他们有这个胆子。
乌州之事已经拖沓太久,娑道教必须一击毙命,只要留有喘息之地,必定后患无穷。
就在赵祈还未有动作前,乌州城内忽然戒严,城门许进不许出,并由衙门派衙役往各乡县下命,于五日内凡乌州境内,必须所有稻田全收,不然一概充入官粮仓中,家中男子则记入苦役,服半年才得以回家。
此令一出,似有暗潮涌动,城内无有田地的人家多,暂时还未见乱象,但城外已是一触即发。
孟初听到些风声,本以为是赵祈动的手,直到看到他沉着脸,才意识到竟然有人快他一步。
难道是乌州官员得知了消息,特意来了这一出撇清关系?
孟初还在自己琢磨,赵祈这边,却已经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对方坐在堂上,披金丝软甲,腰配长刀,抬眼之间,与赵祈眉眼有两三分相似。
“永亲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