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正收伞,手一翻那把红伞便消失在掌心中,好不神奇。
“您……是仙子吗?”这等神通,玉璇玑只能想到娘亲所说那些志怪故事里出现的仙人。
“原来不是哑巴?”红衣女人闻言转过头来,好玩似的捏了捏她的面颊,凤眼半弯,笑得柔和,吐出的话却是没多客气。
“不,不是嘶……”玉璇玑含糊开腔,才说几个字就被她碰到脸上擦伤处,冷不丁痛呼出声。
“真是可怜。”女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打趣她的话,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扫过,泛起点细微的暖意。
她们如今挨得近,玉璇玑又忍不住瞧女人眼角那颗小痣,仿佛能见有淡香自红痣扬出来,悄然拂过脸庞……不,她好像的确是闻到了点若有似无的檀香。
玉璇玑小心翼翼嗅了嗅。
那点子檀香轻轻浅浅,稍稍压下来,落在鼻尖,起初还不太引人瞩目,等真正发觉时,香气已然是裹住自己满身。
玉璇玑鲜少闻香,也只有在娘亲身上有嗅到过一点特有的温馨香气。
与现下缠紧她的檀香大不相同。
她有些慌乱,只晓得屏住呼吸。
“憋气作甚?”女人屈指敲在她脑门上,好笑道。
不痛,痒痒的,玉璇玑被她敲回神,才敢小小呼吸,再抬手去碰了碰眼角。
那点子一碰便疼的破皮擦伤已经消失了。
“谢谢……”虽是小伤,但她还是忍着身上痛意开口道谢。
“嗯?”女人没收手,而是往她身上滑去,慢道,“谢早了。”
她指尖光芒亮起,而后玉璇玑便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疼皆是慢慢消失了,也就几息,伤势好全,女人停了手,目光对上她,慵懒笑笑,
“现在还要再谢一声。”
玉璇玑又呆住了,往日在城里多见旁人都是谦虚拒绝答谢,一时没料想到女人会这样说。
但她还是仰首顺从道,“谢谢您。”
“挺乖。”女人满意笑了笑,似乎是想抬手揉揉她脑袋,但是见着她发丝沾那点泥水,又把手放下了,回身往竹屋里走,“先随本座来吧。”
玉璇玑连忙跟上。
她如今身上无伤,才有闲心去观察身旁这个陌生女人。
仰首看过去,依稀可见这人浅红绫纱下软柔的身段,腰间挂了只巴掌大小的玄色雷纹葫芦,另只手因着撑伞,袖口柔顺滑落下来,露出那戴着墨色玉镯的半节皓腕。
玄红相配,单看一身行头,不像是什么仙人,倒像是一城之主。
玉璇玑没见过仙人,只从娘亲口中听过什么仙风道骨,清风朗月一派,可惜也没瞧见过真的。
她胡乱想着,目光已往上移到女人的眉心。
那抹金纹凌厉一竖,似剑痕刻在其上,有铿锵锐意,好似还含了些别的什么气息,但玉璇玑瞧得眼睛疼,没敢再细看。
“好看吗?”女人突然开口。
玉璇玑一惊,心头生出被人抓住偷窥的羞耻感来,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话了,“我,仙子……”
女人哼笑,斜睨她一眼,“这么紧张作甚,本座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修士,想看便看吧。”
可惜经此一遭玉璇玑再没那个胆子,垂着头随她进了竹屋。
想了想,她轻轻拉了拉女人的衣角,见人回头才略带讨好道,“谢谢。”
女人莫名受了她一声谢,看着心情不错,“你这小孩,话倒是挺会说,叫什么名字?”
“玉璇玑。”
“玉璇……玑,倒是个好名字。”
玉璇玑见她问了,也没想过什么仙人名讳不能为外人所道,毫无顾忌反问她,“仙子又叫什么?”
女人沉默了会,瞧她一眼轻悠道,“苍婪。”说着牵过她手心写过一遍。
“记住了?”
玉璇玑蜷了蜷指尖,点头。
苍婪,玉璇玑默念了一遍。
……苍婪,她又默念了一遍。
奇怪,明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怎么——
玉璇玑的话音戛然而止,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是凤凰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凤凰前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你?”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玉璇玑觉得肯定是两人发生了口角,如果是明凰的话,玉璇玑觉得肯定是苍婪做的太过分了,或者是这么多年来心中积累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所以才一尾巴把苍婪拍飞。
除此之外,玉璇玑想不到其它更确切的理由了。
见苍婪流着眼泪向她诉苦,玉璇玑只好心疼地哄着说:“人没事就好,凤凰前辈说不定是……想和你玩个飞天游戏呢,你想想她平日里多么温柔善解人意。”
苍婪虽然心眼多得很,可是在玉璇玑身边就是个傻黄甜,无条件信任她说的所有话,所以只需要耐着性子多哄一会儿就好了。
玉璇玑哄着哄着,发现苍婪有些昏昏欲睡,于是便抱着她轻柔地低声呢喃:“起那么大早没睡好觉,还受了点轻伤,在我怀里多睡一会儿吧。”
苍婪闭上眼睛,和玉璇玑共同漂浮在温泉池水当中,而龙蛋也高高兴兴地贴了上来,睡在苍婪柔软的小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