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用了“那个”的人越来越多?了,总觉得,用了之后他?们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再和我交谈了。
尤其是安,我之前?一直觉得她简直像是有无限的活力一样,如果?用过去的时?间来算的话,她每月都很开心,好像没有一个月是不?开心的。
现在她变得很优秀,但却总是没有表情。我有时?看着她,会不?自觉有个奇怪的想?法——安真的还在这里吗?
新历纪年4025年
再五年就要强制执行用“那个”了。这种感觉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冷,为什么我的手在抖?
我看着墙上的电子钟——这种古董已?经没人在用,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它挂上去的了。
最长的那根针一点一点走着,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走过一年。此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了时?间的存在。
如果?只能活几十年,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如果?把我压缩到几十年里,那该是怎样浓烈而丰富的一生啊……好羡慕,好羡慕。
新历纪年4030年
我感受着世界的停滞,而战争还在最高楼中继续。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了,而我就要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安真的死了。我应该在五年前?为她感到难过的,但是我也正在消失,之后好像要倒进下水道吧。
人类究竟是灭亡了,还是永远都不?会灭亡了?
在消失前?,或许我的身体还能记住些什么,不?知道一半的年够不?够用……
如果?是安的话,至少要装两瓶吧。我好想?她。
————————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纪云定看了看那个人。
无论是表情,神态还是动作都没有丝毫改变。那人就只是一直指着角落,随后缓缓将胳膊放下,过了许久又抬起胳膊,指向那个角落。
纪云定将屋子里的灯关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黑暗笼罩了那三个人,而其中一个依然重复着指向角落的动作。
“最高楼是吧。”出了门,走在阳光明?媚的街上,纪云定才?开始自言自语,“去那边看看,实在不?行二十八楼还能跳一下解压。”
虽说日?记中——或者或许叫“年记”更合适——写了战争,但街道上完全不?像有战事?发生的痕迹。
干净,整洁,和平,空无一人。
不?过看这样子,这里的人时?间感知错乱得更严重,不?知道发展到这个地步,人的寿命被延长成?这样,该如何进行战争呢?
“还是说,这就是战争的结果??但是日?记又说现在战争还在继续……”
纪云定一边念叨着,一边四下张望,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建筑风格也都很普通,是因为受到我的主观影响吗?”
最高楼离得不?远,纪云定抬头数了数,正好数出了二十八楼,确认了这个世界绝对受了她的影响——尽管学校所在的市内就有很多?更高的楼,但纪云定对高楼层数印象最深的就是二十八楼。
没有锁门,没有声音,纪云定就这样走了进去,一路抄家式搜索着,跟所有伫立不?动也不?回话的人自顾自地打?招呼道歉。
同时?戳戳他?们,确认都是活的。
“总觉得……”纪云定在见了很多?人之后,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找了两个人放在一起,比量着他?们的五官,“这些人是不?是长得一样啊?”
纪云定这个人可以说很会认人——综合性格、语气、行动习惯方式以及明?显外貌特征辅助,她可以确保绝不?会认错人。
但也可以说很不?会认人,因为她不?怎么在乎别人长什么样,脸的区别对她来说就像这块大腿骨和那块大腿骨一样。她知道有区别,但说真的,除了学医的,谁在乎两条大腿骨的区别。
换句话说,纪云定是真的脸盲,她认头骨都比认人脸认得好。
“看不?出性别,身高也一样,人种的区别显然也没了,那么他?们在打?什么呢。”
纪云定收回了手,继续往楼上走去,留下身后静默地看着前?方的活人。
继续往上走,转了几个弯,纪云定拨开挤在楼梯上的人。有的人还保持着抬起脚的姿势,看上去很不?稳当,纪云定便顺手扶着他?们坐到了台阶上。
“对了,唐姐还让我稍微学学怎么安慰人来着……”纪云定的动作顿了顿,面对着刚扶着坐到地上的人,憋了一下,随后开口,“你?坐着,别站起来。”
嗯,大概是试图表达鼓励和安慰的意思。就当作一时?兴起的面对假人练习了,反正他?们似乎也不?会反驳纪云定。
纪云定的安慰方式就是提出解决方案,从?来如此。需要大量情感安慰的人和纪云定大概率处不?来,除非能够看到纪云定全部放在行动中的担忧和关心。
“把人打?哭之后为什么不?能用对面输的理由来安慰人呢?明?明?说的问题也是短期内就能改正的,变强了不?就不?用哭了吗?就算我安慰了,下次又输不?是还得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