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德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昔日呼风唤雨的哥谭霸主。阿卡姆疯人院的藏匿生活显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那张圆胖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皮肤松弛而苍白,衣服也已不再合身,袖口和裤腿因为瘦下来而显得过于宽大,像是从别人的衣柜里随便抓来的。
企鹅人狼狈不堪地撑起身子:“听着,没必要这么粗暴地对我吧?好好看看你的力量,不如我们合作如何?你把我们都放出来,我们能提供的——”
“是我拖着你走,还是你自己走?”拉文德打断他的话。
“我自己走。”企鹅人整整衣服,尽量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像是个输得起的赌徒,将屈辱咽下,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
二人原路返回,路过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囚室里的犯人们一个个紧贴着玻璃,或是发出嘲笑,或是拍打玻璃让拉文德也带他们出去。
“哒——哒——哒——”一阵有节奏的敲击玻璃声在这片噪音中格格不入。
拉文德目光转动,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绿西装男人。
他目光中闪烁着戏谑:“亲爱的女士,真高兴这个城市里能与我们游戏的朋友又多了一位。礼尚往来,何不告诉我们你是谁?”
拉文德停下脚步,周围嘈杂的声响渐渐减弱。
“我是谁?”她喃喃自语。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像蝙蝠侠那样留下名字,让这些恶棍们听到她的名号就会唤醒这一晚的记忆。
恢复通讯的搅局者大声道:“快说你是独角兽骑士!”
罗宾反对:“还不如叫小马宝莉的紫O公主。”
红头罩跟着道:“对,不如叫24601!”
“冉阿让吗?!”
“干脆叫紫色战士?市长女侠?”
“喂这等于是在说真名吧?”
通讯器里吵作一团,拉文德微微蹙眉。
不,说到底,她真的需要一个名字来让人产生恐惧吗?
蝙蝠家不是已经有很多这样的战士了吗?
她想到以前学过的神道教知识,忽地灵光一现。
没有名字的存在是无法被控制、理解或定义的。无名之物往往更难以捉摸,正因为没有名字,人们才无法掌握其本质,未命名的事物没有被束缚在语言的框架内,有着更加原始且强大的力量。
拉文德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她微微一笑,嘶哑的声音充满力量,穿透这条深渊似的长廊。
“我只是哥谭市随处可见的人。我是你们最熟悉、也最容易忽视的人,一个你们自以为能掌控我生死的人。也许哪天在你们犯罪时我恰好就在场,而你们最好祈祷不要碰见我。”
她微微鞠躬,背影在牢房灯光的投射下沉稳有力:“晚安,朋友们。早睡早起有助于精神病的治疗。”
恶徒们的笑声和叫骂消失在她身后,带着不甘和好奇。
*
“当人间之神的感觉如何?”
把企鹅人押送到蝙蝠车上后,夜翼开玩笑似地问拉文德。
其他人也很好奇她的答案,说不定这次的实战能让她转变心态,开始加入他们的事业呢?
拉文德思考一会儿:“这个嘛,我大概有点理解那些恶棍们为什么喜欢制造混乱了。用绝对力量将他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间,确实很愉悦,也确实很危险。”
就像甜美的毒,一旦过了量,或是心智不坚定,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她话锋一转:“但是当我回头看到那片废墟的时候,比起陶醉在力量之中,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哦天呐修这间屋子要花多少预算,这些钱本来可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上’。
“企鹅人摔在地上的时候,虽然有一种恶有恶报的快感,但我更在意他疗伤要花多少钱——精神病人在疯人院里受伤,医院要负全责的,全都是公共财政拨款。”
拉文德叹了口气:“果然我不适合做夜间义警。”
“没关系的,你很适合当义警。”夜翼一边忍笑一边说道,“说真的,我没见过比你还适合当市长的人了。”
第68章终章
数周后,新泽西州州长竞选的首次电视辩论如期举办,本次的焦点议题是备受民众关注的公共安全问题。斯托克顿主张应当通过军事手段干预新泽西州的治安,克里斯提认为应当先推动立法,徐徐图之。
上半场,执政党的斯托克顿显得有些不在状态,面对无党派人士索菲亚·克里斯提的咄咄逼问,他几次试图通过模糊表态和转移话题来缓解局面,但都没有成功。
克里斯提紧抓不放,一次次将问题推回原处,逼得斯托克顿陷入被动的防守状态,大有退缩之势。
中场休息时,斯托克顿推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水,径直走向后台休息室,房门一关上他便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媒体。
选民们对他的表现颇为不满,不用细看也能看到铺天盖地的“难以招架”“令人失望”“局面不利”用词无不尖刻严厉。
斯托克顿盯着手机上的白底黑字,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恼怒或焦躁的神色。
相反,他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风评下滑只是暂时性的,只要时机一到,他的杀手锏将彻底逆转局势。
就在他思索下半场的布局时,一阵细小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考。
助手上前开门,站在门口的竟然是他的竞争对手。
索菲亚无视了屋内斯托克顿团队成员们脸上不满的神色,面带微笑,仿佛根本不是刚刚在演播厅激烈交锋的对手,而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她靠近了些,站在沙发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