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感觉火在烧他?的身体,身体每个部位都在烧痛,胸口、脚踝、膝盖、喉咙……
一只手突然贴在了他?的额头,那只手很凉很软。
“怎么?元婴期的修士也会发烧?”
那是……师母的声音?像在做梦一样。
一条潮湿的帕子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听见了倒水的声音、勺子搅拌的声音,有人坐在他?身边说:“再?吃一颗丹药试试。”
是师母的声音。
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因为师母不可能照顾他?。
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想起小?时候师母照顾大师兄沈琢羡的样子,她像个温柔的母亲,坐在大师兄床边一勺一勺喂他?喝药。
他?那时就躲在门口偷偷看着?,想起他?的母亲。
师母回?过头发现了他?,那张温柔的脸立刻变得厌恶,皱着?眉对他?说:“谁准你进?这个院子的?”
他?像个老鼠一样,慌张又难堪地躲到了墙根下,听见师母在说:“你师父就不该把他?带回?来,他?可是魔头的儿子怎么?能教?得好?天生的坏种!”
天生的坏种……
师母对他?厌恶至极,怎么?会照顾他?……
那只冰冷的手却捏住了他?的下巴,略微用力捏开了他?的嘴。
他?的脖子被轻轻托了起来,苦涩的液体就灌入了他?的口中。
“乖乖喝下去裴颂。”他?又听见了师母的声音。
他?在昏沉之中被迫喝下一口又一口的药,呛得咳起来。
师母的手就慌忙托起了他?的脑袋,放在了她的膝上,手掌轻轻顺着?他?的胸口。
“你的脑袋好重啊。”
可她的膝好软。
裴颂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露味,那香气混着?苦涩的药包围他?、侵入他?……
他?的身体又变得奇怪起来,很热很麻,随着?她顺着?胸口的手掌,越来越奇怪。
腹部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根本不像自己的声音,微哑的、虚弱的、哀求一样的呻吟声。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他?听见师母带着?笑意说:“这么?敏感吗?”
她的手指碰在他?的肌肤上……没等他?挣扎出?仅剩的理智,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谁?”师母的手收了回?去。
门被轻轻敲响了,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急切地说:“小?姐是我?,桂香。”
桂香?
是跟着?师母陪嫁过来的嬷嬷,听说是师母的乳娘,她怎么?知道?师母在这里?该不会是宗门的人找来了吧?
师母将他?放下,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桂香进?来就说:“我?是逃下万剑宗的,就来给小?姐报个信儿,您快逃吧千万别回?宋家,听到什么?风声也别回?去,自己逃吧。”
什么?风声?
“嬷嬷你慢慢说,是出?了什么?事吗?”师母问。
桂香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了:“小?姐憔悴了好多,这些日?子一定吃苦了……”随后又马上说:“小?姐什么?也别管了,能逃去哪里就逃去哪里吧,总之先救您自己,别管夫人和老爷了!”
师母顿了顿,才又说:“是不是六大峰主抓了我?母亲和父亲,逼他?们?交出?我??还是我?的好弟弟和六大峰主联手,要利用父母逼我?自己回?去?”
桂香哽咽的声音就更厉害了,“是……是老爷听说您带着?玉指环逃了,怕得罪万剑宗,绑了夫人送去了万剑宗……”
裴颂昏昏沉沉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桂香是说,师母的父亲绑了她的母亲送去万剑宗,要逼师母回?去……
一个丈夫怕得罪宗门,绑了自己的妻子,逼自己的女儿……
他?想睁开眼看看师母,却晕眩的睁不开眼,只听见师母很安静的说:“嬷嬷,最近下雨我?脖子上的疤总是在痛,痛的我?睡不着?。”
那声音轻轻的,像一个小?姑娘在对自己的母亲诉苦。
裴颂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抽痛了一下,他?想起她白皙脖子后那道?蜈蚣一样的疤,很长很长,像是要把她的脑袋从中间劈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