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明月听她还是不肯承认行刺之事,心头更气。
声音越发冷了:“松开。”
她久居高位,不怒自威,这句话又带着气恼,非同寻常,林燕然只得松开。
有琴明月便往外走,林燕然默默看着,忍不住又喊道:“娘子……”
有琴明月已走到屏风边上,被这句可怜又央求的娘子喊得停下来,跟着想到她被她骗去了吻,她在那个吻下,九曲回肠,挣扎不已,为此一颗心受尽了煎熬,可她却仍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心头难受极了,竟有些受不住地扶住了屏风。
纤纤素手,抓着屏风的边缘,苍白纤细的手指,被灯光投下一抹橘色的光,越发显出脆弱来。
“你没有话……再对我说了吗?”须臾,她语气沉沉地问道。
林燕然立刻知道,她是猜中了,她知道了行刺的事。
两人都是一样聪明,一点点端倪,便可联系到所有。
她忙捂着胸口,追到她身边:“娘子,我错了。”
她将脑袋抵在她肩头上,姿态可怜,带着求饶之意。
有琴明月顿时知道她这是在为隐瞒自己行刺的事道歉,她顿了顿,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将脸上的难受和气恼都敛尽,平静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林燕然将脑袋慢慢抬起来,把一双眼睛迎着她,她的眼神同样难过。
低而慢地道:“我记恨影卫偷窥我们,那日起,我便想杀了他。”
有琴明月心头略颤,她想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影卫的窥探固然叫人难受,那晚的暧昧也同样叫人难受。
身为皇家儿女,她比林燕然多了更多的无奈,忍受了常人不能忍的委屈,被亲生父亲派人听床角,只为确认她是真的和一个乡民有了肌肤之亲,此事若是传出去,天下间该有多少人嘲笑她的可怜呢?
林燕然想杀影卫,她何尝不想?
可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她的眸色再次冷了下来。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骗我?”
她偏过脸去,为她不肯说出全部实话而动怒,怒里又夹杂着恼、难受、担忧,还有种种她不敢说不敢承认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情绪。
林燕然瞧着她偏过脸去的神情,那一个侧颜,倔强又隐忍,是她多次都流露出来的冷淡克制模样,可此刻却又好似有些不同,她面上蕴着难过。
她拥着她的身子,慢慢转到她面前,把脸低下去,仿佛要挨着她的侧脸,却又没完全挨上,发丝和她缭绕在一起。
她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道:“娘子,我想变强,我不想我们任人摆布受人磋磨。”
她和她耳鬓厮磨,语气弱而软,却又透着份执着。
有琴明月的心,又颤了颤,她如此聪明,自然是立刻猜到她所作所为是为了激发潜力,之前她便提过要找暗星帮忙,她怕暗星出手没分寸,便一直拖着此事,没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到去找影卫。
压抑着的情绪忽然飞速上涨,似潮水,似洪流,决堤而出,淹没所有的感觉,一句气恼至极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那是影卫?!你可能会死!"
林燕然轻声道:“娘子,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和你一辈子。”
她做事都是有把握的,那行血红的字体没弹出来预告她的死亡,所以她才敢兵行险着。
可是有琴明月不知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在她心里完完全全地变了,变成了最让她害怕的一面,她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朝后避让,可是她已经依偎在了屏风上,又能避到哪里去?
林燕然慌忙将她抱住。
这个拥抱更让她发慌,想逃,一辈子,太沉重了,她上辈子都没过好,怎敢言及一辈子。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来?
她双腿发软,心脏发抖,手紧紧攀着屏风,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追问,可是不问,她同样寝食不安。
林燕然是体贴又敏感的,她立刻觉察到了她的脆弱,那是想要逃避的脆弱,她将她拥紧了些,委屈着道:“娘子,先前我不敢说,现在才发觉,影卫真的好狠,比玄冥还狠,我胸口疼死了,呜,娘子……”
她想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缓解此刻这个气氛。
有琴明月脸上的脆弱,一寸寸消失,她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手,依旧朝后紧紧攀着屏风,脆弱又苍白。
“你答应过我的事,若是不能做到,以后便不要说出来罢。”
这句话语气很轻,其中的意味却很重,林燕然顿时听明白了,她在告诉她,有些话你不要乱说,因为你很可能做不到,正如这次,你说了不骗我,不还是骗了我?
林燕然有些难过,难过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看着她。
那双眼睛的光本是亮堂堂的,柔软又明亮,此刻染上难过,便像是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飘洒在心头上,温柔又伤心。
有琴明月在这样的目光下,倍感煎熬,攀着屏风的手失力一般朝下滑落,身体也失力地滑落,林燕然拥着她,随着她一起朝下滑落。
她蹲在地上,用身体托着她,防止她滑倒在地上。
“娘子,我抱你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