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得到了夏油杰乍听是好心,实则冰冷的回复——
“中村先生,我个人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
言外之意是不要再问了,知道多了没好处。
他是买给谁的呢?亚希子后知后觉地想。
夏油杰对于甜食的兴趣不大,通常不会主动买铜锣烧这一类的点心。
都快六年了,他可能也有了家庭,或许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想要吃,于是就买了两份打包带走。
他在自己的家庭里担任的还是好人的角色吗?
好丈夫,好父亲他可以当得这样心安理得?
“未咲,你不舒服吗?”
小野的这句话将亚希子从思维风暴中解救出来。
亚希子仰起脸,面色苍白得宛如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没事。”她回道。
夏油杰并不一定能够认出她,她戴着口罩和帽子,露出来的只有眼睛,而眼睛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她于他而言就是大街上最普通的一只猴子,他也是强忍着对猴子的厌恶买下了铜锣烧。
因为出了这样的小插曲,亚希子一个下午都不在状态,虽然也没出任何差错,顶多就是小野和她的时候说话,她走神了而已。
下班后,亚希子回到了出租房。
她如今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住在附近的居民区里,除了离学校较近这一点值得赞美,其余的只能说差强人意,甚至电梯都没装。
亚希子打算给五条悟打个电话说这件事。可那边的人似乎在忙,没有接通。
等到她准备睡觉时,五条悟才回了个短信过来询问。
【悟:怎么了?】
估计还在忙。
亚希子叹了口气。
【亚希子:没事,就是想你了。】
和他说这件事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无非就是又派遣人过来暗中保护。
何况夏油杰大概率真的不打算再杀她了。
【悟:真稀奇呢,亚希子会主动说这种话。】
【亚希子:】
【亚希子:你就当我做铜锣烧做累了,短暂地想了你一下吧。晚安。】
她放下手机。
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没有排班,亚希子干脆用了一整个白天补觉,晚上肚子饿了,打开冰箱发现空空荡荡,只好出门购买食物。
自从独居之后,她对于吃饭这件事就不太上心,不是速食食品就是下个料包煮一切,简直不要太省事。
亚希子将单车停好,提着装满食物的袋子走进楼里。
住在这片区域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到晚上七点之后,他们就很少外出走动了,除了偶尔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就连上楼的声响都会显得突兀。
今天更是安静得出奇。
她站在门口,像往常那样从包里摸出钥匙,正要将其插进匙孔,手倏尔在半空中顿住。
不对。
一种被当作猎物、遭人暗暗窥视的惊悚之感陡然涌上心头,寒毛瞬间直立。
黯淡灰黄的墙壁上赫然映出了一道不属于她的人影。
亚希子本能地抬脚。
可就在下一秒,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宛如凭空出现,从后方伸展而来。
紧接着,她的口鼻被一块白布死死地捂住,刺鼻的气味瞬时涌入鼻腔,意识在此刻逐渐模糊。
五年的安逸生活让她放松了对危险的警惕性,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个随时可能再死一次的人。
窒息感与恐惧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而她惊恐的呼叫声被无情吞噬,不留任何痕迹。
楼道昏暗的灯光依旧闪烁着,默默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
亚希子久违地梦见了夏油杰。
梦里的她一开始并不记得后来的发生的事情,仿佛她真的只有十二岁的心智和记忆。
她梦到夏油夫妇带他们去放风筝。
亚希子没有掌握诀窍,风筝总是飞不高。而夏油杰边跑边放,他的风筝在风的助力下越飞越高,早早就超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