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孤男寡女不适合继续在外游荡,女生例假也不适合一直在外边走动。
秦晏珩:【别废话,你们在哪?】
乔治明随即丢了个定位。
他们在曲巷的一家量贩式KTV里,据说这里有明宜中学不少人,沈岁周瑾都在。
“尚盈。”晚风下,秦晏珩张口叫她。
声音混在风里,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剖露地喊她的名字,尚盈脚步僵住,任凭风吹过浪,她的心跳很慢,呼吸都没了力度,她微抬眉眼,对上他:“?”
“带你回家。”
昨天的项目可以说秦晏珩能一骑绝尘,但今天他却不能尽数参加,只能适当内敛锋芒。
毕竟要跑三千米的不能在前面项目就挥泄完力气。
理科B班画地为牢,在一排香樟树下划为休息区。
她坐在一排香樟树下乘荫,香樟像是把巨伞,笼罩了烈日。
她注目着赛场,试图在赛场寻找他的踪迹,惶然看了半晌,她又意识到,前面这些项目里并没有他。
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踪迹。
操场边吵吵嚷嚷,金乌高挂在于顶:“哎,这该怎么办?周瑾你怎么来回事姨妈都不跟人说的?”
周瑾捂着肚子,被一名女生搀扶着回来,她坐在休息区冷汗直冒:“平尚也不疼的啊,我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掉链子……”
今天是周瑾姨妈第一天,她性子要强前边不仅报了一百米还有后面的三千米。
但再说回来,外科也没有麻醉想的那么不堪,作为外科医生,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是关起门来“批斗”,很少有直接和家属说:“这个是麻醉的问题。”
真有责任也好,假有责任也罢,说到底大家是“一家人”,没有这种在家属面前把责任全部推卸的道理。何况一场手术结果本就充满了变化性,手术的预后和病人身体素质等多方面都有关系。
2023年末,江都下了近年来第一场雪。
江都美术厅内。
正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第十一届全国油画艺术比赛的颁奖典礼。
尚盈身为本次比赛的参赛者,刚下车就风尘仆仆地赶到美术厅里。
她抱着几副画作,递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并寒暄几句,互相道了句谢谢,手机就开始不停震动。
小助理:【小尚姐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粗心。】
也不知道这句“废物”指的是她还是小助理。
声音落地的那一瞬间,尚盈大脑像是装了颗炸弹,“嗡”地一声炸开,她头脑恍惚,指节微蜷,明明是冬天都快捏出一层薄汗,脚步更像是灌了铅,挪不动一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乌木气息,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何纵口里的意想不到的爆款嘉宾居然真的是秦晏珩,是那个在娱乐圈炙手可热红遍的顶流巨晏。
也是记忆中的,那个盛夏里不告而别的少年……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下颚线清晰流畅,勾勒出硬朗的五官,肩宽体长,他裹着身浅灰色高领毛衣,倚靠在车旁,一手慵懒贵胄的埋在兜里,另一手把玩着煤油打火机,不断明灭。
小助理见状,先发制人:“哥,真不是我废物,你不信你来推推看。”
男人瞥他,冷哼。
男人从风衣兜里摸出副黑色皮革手套,依次套在手上,似乎对自己双手呵护至极。
一言一行都写满了“看我的”“你真他妈是废物”。
盛夏里的少年将她视若无睹,尚盈内心百感交集。
小助理:【要不是你亲自回去拿,我可能就耽误了你的大事,哭唧唧。jpg】
小助理:【您罚我吧……】
脑梗、二次出血、拔不了管……谁都不想。但是病人遇多了,总有那么两个“怪”的情况,也是命了。
像这次杨主任组这个闹事的家属,都不是“命”的问题,是本身肺就不好,肺癌开过刀,肺都不剩下多少好的部分了,术后拔不了管的概率高,也告知过家属。
手术做完了,真拔不了管,人家又不认了,问起来都说庸医谋财害命。
秦晏珩也是这时才知道黄朝师兄说“解决好了”是推锅给了麻醉科,麻醉医生管气道,实在是最合适的背锅人选。
肺不好?脱不了机?哎呀,麻醉科的事。你看人不是醒了?脑子没问题对吧?
秦晏珩被谭月一顿输出,给骂懵了。
这中间具体过程他还不知道,但是结果摆在这,自家甩锅给麻醉科,连累麻醉科的人在术前访视时被家属围堵,自家做了极其不厚道的事情,秦晏珩都不好意思抬头,小声问:“尚医生……还好吗?要紧吗?”
谭月没骂他几句,知道他不是做主的人,但对他没好脸色,懒得搭理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找人算账去了。
谭月找到了手术间,那会儿黄朝在台上,据可靠情报,黄朝被她说得下了保证书。
可她心里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尚盈移开视线,看向坐在眼前正注视着自己的人。
“秦晏珩。”